楚然冷漠地看着他并不言语,雷霆痛苦地大笑起来:“我就说一介江湖门派怎可能杀我二百多精兵!果真是你在背后搞鬼!”
楚然诧异地看了楚越一眼,楚越悄悄告诉他:“还被抢了八十多匹战马、烧了一座粮仓。”看见楚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,楚越心下无奈,表示我刚刚听说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……
雷霆见他并不否认,心下恨得咬牙切齿:“仁亲王果然是仁亲王,一步一步当真是好算计!介阳城沈家也是你的人对不对!你杀了我的兵,又暗中安排沈朗与李岳接触,想将我的兵连根拔除对不对!”
楚然手指轻敲扶手,面上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,心下确是无奈:看来自己的人还什么都没做便要先背锅了……听他提到沈家,楚然神色突然变冷,开口道:“你的兵?到了淄夕国,你们只能是一群死人。”
“你!”雷霆咽下口中涌上来的血腥气,冷笑道:“本将军此番落入你的手中,要杀要剐随你便,只是你若想杀尽我一千多个士兵,镇南王定不会放过你!”
楚然丝毫不将他的威胁看在眼里,轻蔑一笑:“骆腾峰屯兵介阳城意欲何为?单凭一千多人便想打进上京城不成?”
雷霆冷哼一声,恶狠狠地盯着他并不答话。楚然继续说:“如今本王重掌西北军,你们若是打的里应外合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。”
雷霆突然轻笑起来,一张血脸显得狰狞可怕:“楚然,你已离开朝堂多年,我们王爷的心思又怎是你可猜透的!要杀要剐尽管来,本将军什么都不会说的!”
听了他的话,楚然神色一凛,一掌拍在扶手上闪身到了雷霆跟前,身后的椅子哗啦一声碎成渣,雷霆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,此刻被楚然近距离地凝视着,他的眼神幽深,仿佛可以将他洞穿一般,雷霆不由得心里开始慌乱起来,正准备破口大骂,却见他突然了然一笑:“原来是太子。”
雷霆看着他略带苍白的面容,虽然跟多年前比起来成熟了许多,但神色中的骄傲和敏锐却仿佛是与生俱来的,雷霆只觉得突然浑身冰冷,张口竟说不出话来,好半天才嘶哑出声:“什么太子?你们淄夕国的太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!”
话刚出口,看见楚然眼中闪过的精光,雷霆便知自己说错话了,楚然是说了太子,可没说是哪国的太子……
楚然转身走到楚越身边吩咐到:“杀了吧。”
楚越愣了愣,知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,便点头应是。
见他要走,雷霆突然笑道:“哈哈哈,你猜到了又如何?你没有任何证据!”
楚然停下脚步,侧过头淡漠地说:“本王不需要证据,只需将你剩下的兵尽数斩杀即可。”
说罢带着魏伯走出了密牢,雷霆的破口大骂被密不透风的铁门隔绝开来,二人回到藏书楼,很快楚越也跟了出来,一起在藏书楼的内厅坐下。
看见楚越脸色发绿,一副不适的样子,魏伯不由得奇怪,五王爷掌管刑讯可是出了名的手段狠辣,什么场面没见过,怎么今日处理完雷霆反倒成这样了,于是担忧地问道:“五王爷可是身体不适?要不要请府中大夫来看看?”
楚越连忙摆摆手,缓了缓说:“今日本王也算是开眼了,那个化尸水可真是个厉害的东西……”
“化尸水?”魏伯惊讶道:“王爷何时还弄到这种东西了?这东西在江湖上倒是个传说,可比较难得,从未见谁使用过。”
楚越摇摇头,神色之中满是抗拒:“白庄主给的。虽然就一小瓶,但雷霆此刻却是连个渣都不剩,不过那个过程实在是令人作呕。”
能让楚越色变的场面,那定然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,魏伯庆幸不是自己留下收尾。
楚越甩甩头决定换个话题,问道:“三哥刚刚是猜到什么了?此事与太子有关?”
楚然神色严肃地点点头:“此前我一直想不通几个问题。太子私募兵马这么隐秘的事情,连你们都没有丝毫察觉,骆腾峰是怎么知道的?”
“李岳告诉他的?”楚越想了想说。
楚然摇摇头:“此事明显是骆腾峰从别处知道了消息,然后用柳氏来胁迫李岳,他密室中的那封信便是证据,他总不能自己将此事告诉骆腾峰,然后让自己被胁迫吧?”
魏伯想了想,点点头:“当初在西北军中,属下也算是与李岳共事过,对他比较了解。他若是有心与骆腾峰勾结,当初又何必辞官,在朝中助益不是更大么?”
虽然这样比较合逻辑,但楚越还是觉得不合情理:“楚博文身为太子,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,为何要与敌国的骆腾峰勾结呢?此举相当于引狼入室,长此以往定会动摇朝纲。”
楚然眼中涌上一丝嘲笑,冷冷地说道:“这就是我之前想不通的第二个问题。我们一直以为太子私募兵马是因为觊觎西北军的兵权,可私募兵马毕竟是隐秘之事,招募到上万人便是极限,又如何能与几十万西北军抗衡?而且太子的这个计划已经实施了两年多,那时候我尚且病重,他的太子之位十分稳固,兵权虽在阿越手中,但对他也构不成多大的威胁,他又何必做这么危险的事呢?”
楚越点点头:“那究竟是为何?”
楚然轻笑了一声:“此事还多亏了白庄主的提醒。皇上如今沉迷长生不老之术,丝毫没有想要退位的打算,而楚博文已经做了十五年的太子了……”
楚越震惊到:“难道他是想……逼宫?”
楚然点点头:“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。骆腾峰不可能指望一两千个士兵便能打进上京城推翻楚氏王朝,定是太子许他一些好处向他借兵,北骆士兵勇猛善战,混在他招募的人马中用来对付宫中禁军绰绰有余。”
藏书阁中顿时陷入一片沉默,过了良久魏伯才说:“可就像雷霆说的,这一切都是猜测,并无证据,皇上不一定会相信我们。”
楚越冷哼一声:“何须他相信?就像三哥说的,将那批北骆士兵尽数斩了就是。”
楚然认真思量了一会儿,问到:“钟敬何在?”
魏伯答道:“钟将军驻军在京城三百里外的古北镇,五日后将启程前往西北换防。”
楚然吩咐到:“传令给他,明日一早清点三千人马先前往介阳城剿匪。”
“属下遵命。”魏伯躬身应到,然后便速速离开。
楚越担忧地说:“只带三千人马?万一李岳破罐破摔,命介阳城的守军从中捣乱怎么办?”
楚然摇摇头:“钟敬亲自去了,李岳不可能与他动手。”
楚越知道,钟敬和李岳是生死兄弟,可如今李岳叛国是事实,又怎敢保证他不会来个鱼死网破呢?而且若是将此行定义为剿匪,那又如何给李岳定一个通敌叛国之罪呢?楚越惊讶地看着自家三哥:“莫非三哥还想保下李岳?”
楚然叹了口气:“见到钟敬,李岳知道该怎么做。本王保下他的家人,便算是报答他的教导之恩。”
楚越懂了他的意思,既然三哥决定了,他自然不会多话,然后问到:“那楚博文私募的其它兵马怎么办?”
楚然神色漠然地冷哼一声:“放出消息去,西北边境战火不断,本王要招募兵马重整西北军。”
楚越愣了愣,失笑道:“也是,三哥重回西北军,这声望可不是什么小小私兵可比的!如此一来,真正的有志之士自会投入西北军的旗下,剩下那些混吃等死的也成不了什么气候。”
楚然沉声到:“此举不只是为了对付太子。骆腾峰在北骆一手遮天,如今连他国之事也想管一管,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。”
知道他是想为与骆腾峰的战场交锋做准备,楚越不由得心潮澎湃,多少年了?他现在可是十分想念西北的战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