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然迟疑了片刻,还是把自己的手腕露出来递到了她面前,龙樱翻手捏住他的手腕儿细细把脉,楚然只觉得她的手指柔软冰凉,特别舒服,却见她突然变换手法,沿着手臂向上迅速点过他好几处穴位,最后在头顶收手,整套动作不过眨眼之间,楚然还以为她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,却并没有发现身体有任何不适,于是便开口问道:“如何?”
龙樱仔细思量了一番方才答道:“王爷的火毒并非不可解。”
听到这句话楚然并没有多少欢喜,因为她明显还有话没说完,楚然抬抬手:“白庄主但说无妨。”
龙樱看着他,神色有些复杂,叹了口气说:“看来真是有无数的人想让你死啊。你可知在这火毒之下压制着十数种别的毒?”
楚然笑了笑,颇有些自嘲的神色,如此反应倒是让龙樱诧异:“莫非你知道?”
“是。”楚然缓缓吐出一个字,这些年来,火毒虽然让他身不如死,但总是比那些要命的毒药强。
这次轮到龙樱震惊了:“怎可能?你武功深不可测,仁亲王府也是防御甚严,又有几个人能有本事给你下毒?”
“这世上总还是有像白庄主一样厉害的人不是吗?”楚然打趣到。
龙樱扶额,不是她不谦虚,这世上有这番本事的她都认识,却断断不会有谁闲的发慌了跑来给他下毒玩儿的。
楚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:“现在的仁亲王自然没人敢接近,可是八岁的三皇子失去了母后的庇护……总还是好下手的。”
龙樱不由得瞪大了双眼,也就是说那些毒全是在他小时候便种下的?对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下手……这便是皇家的世界么?龙樱只觉得心里直犯恶心,缓了良久方才问到:“据我所知你的火毒是三年前在战场所患,那在此之前你是如何能在这么多毒药的作用下生存下来的?”
楚然看着她,心想反正她已经知道这么多了,也没什么不可说的,自嘲地笑了笑说:“许是本王命不该绝吧。世人皆知,母后薨逝不久,本王及五弟六弟便被送往西北的皇家行宫由族人抚养,却不知对三个小孩子来讲那里会是一个巨大的炼狱。不幸中的万幸,本王在一次逃命途中被一鬼面人所救,许是看本王可怜吧,他离开之前给本王留下了一本内功秘籍和一瓶百用解毒丸。便是靠着这个,我们三兄弟才一次次化险为夷。”
楚然又轻笑一声:“也是在得了火毒之后本王才知道,哪有什么百用的解毒丸,不过是一次次地压制毒素罢了,当遇到了压制不住的火毒,那药便彻底失效了。于是本王便想尽了一切办法,终于替五弟六弟清理了体内残余多年的毒素,免去了后顾之忧。”
龙樱本来认真听着他的故事,在听到“鬼面人”三个字的时候身子一僵,好在楚然讲得投入,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,待他讲完故事,龙樱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出神,楚然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,笑着问:“怎么?吓到了?这便是皇室。”有至高无上的荣耀和至险至恶的肮脏的皇室。
龙樱回过神来,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些同情:“你能替五王爷和六王爷解毒,却无法为自己解毒。”
楚然点点头:“是。火毒解不了,别的毒也没辙,如今火毒可解,解完百毒齐发,本王只剩一个死,白庄主思量的便是这个吧?”
楚然见她低下头去,双手交握摩挲着指尖,这个动作这会儿已见她做了好几次,想来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吧,于是楚然也不出声打扰,静静地看着她,虽然他不明白白子慕为何会主动来要求给自己解毒,但凭他多年锻炼出来的直觉,他相信她没有恶意。
屋子里沉默了良久,龙樱方才抬起头来一脸郑重地说:“我有一法子可以为你解毒。”
楚然一怔,他原以为她沉默不语是因为计划失败在懊恼,却不料她是在思考解决之法,听她此言楚然自是激动的:“何解?”
龙樱说:“置之死地而后生。”见楚然不解,便解释道:“火毒发作就犹如火种燃烧,原本只是攻心,我这个办法便是触发你的火毒,引导这颗火种至你五脏六腑来回游走,火毒乃至阳至纯的属性,如此一来便可将你体内各处遗留的毒素焚烧殆尽,最后再将火毒拔除即可。不过火毒攻心的滋味你是知道的,如此一来会比你往常发作的时候痛苦百倍,你……”
楚然定定地看着她,沉默了半晌问到:“此举当真有效?”
龙樱点头:“虽然痛苦,但我保证可行。”
“可有后患?”楚然再问。
龙樱想了想说:“这就跟练武洗髓的道理差不多,只要熬过火毒的煎熬,身体便相当于得了一次新生。如果王爷不信,自可运功内观,王爷虽然饱受火毒攻心之痛,心脏却是比其它任何脏器都要好的。不过治疗过后定是需要时间来恢复的,这个全看个人体质,短则十天半月,多则一年半载。”
“既如此,本王信你。”楚然看着她沉声说到。
见他答应,龙樱便放下了心中的石头,轻松一笑:“王爷答应得这么轻松,不怕本庄主害你么?”
楚然浅笑:“若想害本王,你不必大费周章。”
与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简单,龙樱起身问到:“王爷可能下床?移驾书桌呗,我给你说个药方你记下,回头让人抓来吃两日,第三日我便来为你解毒。”
“你为何不自己写?”嘴上问着,楚然还是起身往书桌走去。
龙樱端了一杯茶坐进软椅中,看着端坐在书桌前的楚然笑到:“本庄主的笔迹可是很值钱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