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诺!”
点了点头,两人在下方的案几上坐定,国正监与老廷尉对视一眼。
老廷尉历来不善寒暄,入座便是正以正事口吻,道:“老臣夤夜请见,为禀报涉案密事而来,一虚一实两件事。”
“虚者国正监禀报,实者老臣禀报。”
“哦?”
惊讶了一下,秦王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,对着老廷尉,道:“涉案还有虚事么,本王还未曾听过,先说虚的。”
秦王政眼中带着探究,望着国正监,等待他的开口。明日便是决刑之期,今夜国正监与廷尉联袂而来,必然是有大事发生。
一时间,秦王政心下隐隐不安。
闻言,国正监稍事沉吟,对着秦王政肃然,道:“臣等业已查实,嫪毐与太后两私子已在乱军中被杀。”
这是一个交代,当初王翦提醒之后,秦王政曾下令查一下这两个私子。
所以,在这个时候,国正监先行禀报秦王政,见到秦王政示意,方才继续,道:“然山东六国传闻纷纷:一说秦王派私兵趁乱杀死两子,一说秦王自入雍城于大郑宫密室摔死两子。”
“臣等追查传闻根源,起于嫪毐乱党中几个老内侍。两子已经死了,这件事臣称之为虚。”
“唯一牵涉在于:是否对几个未参战而起流言的内侍,以流言攻讦王室问罪?”
……
“可恶!”
秦王政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,连连拍案:“此等罪孽之子,不杀不足以正秦法,流言攻我,本王何惧之有!”
当他冷静下来,顿时想起了王翦送来的那一份竹简上的那一行字:太后私子,六国以流言攻王。
当时他虽然惊讶一个七岁孩童的政治敏锐,但并不在意。
但当这一切发生在他的面前,秦王政霍然发觉,他的这第三个儿子,是一个政治上的天才。
目光幽深,一时间,秦王政陷入了沉默。
见到秦王政沉默着,国正监顿了一下,请示,道:“王上,那,几个内侍……”
良久默然,嬴政长嘘一声:“既非乱军,放过也罢,嫪毐案,已经牵扯了太多人。”
“只杀有罪之人,本王也不想做一个嗜杀之人!”
“诺!”
……
见到国正监事了,老廷尉对着秦王政,道:“既然虚事已了,那容臣禀报实事……”
“说罢,本王听着!”
看了一眼秦王政,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,纵然是一直以铁面著称的老廷尉,消瘦的脸也是猛然抽搐了一下。
“经仔细勘审一应在押乱党,王城密宫坊两内侍分头供认:当年嫪毐宫刑之日,是文信侯府女掌事莫胡,持文信侯手令入宫,令密宫坊总管亲自操持嫪毐宫刑。”
“当时有一个内侍作为辅助,经过这一内侍供认,当日密宫坊总管只对嫪毐拔须洗面,并没有进行宫刑,就交给莫胡秘密带走。”
“其二,经过太后侍榻两侍女供认:此前这莫胡奉文信侯命:进入梁山夏宫,将嫪毐之事,有意透露给太后。”
“过了数月,便有了嫪毐入梁山一事。”
老廷尉只管说,没有在意秦王政越来越黑的脸色:“其三,嫪毐族侄供认:嫪毐乃寡妇清族侄,后持清寡妇信物成为文信侯门客舍人。”
……
“王上,这三件事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,都说明嫪毐之祸乱,皆由文信侯而起。兹事体大,老臣不敢不报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