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桃一愣,这才意识到这位素衣少女很可能就是应咺口中的木灵儿。
木灵儿一把抱住她,一抽一抽地哭着,“我给你写信,却寄不出去,也不知道你在鬼王那里过得好不好,丹药够不够,吃得好不好......你这么怕鬼,怎么就一个人去了满是鬼魂的坟山?”
“我......”白桃不忍心告诉木灵儿,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“你一封信都没有给我写,如果不是俞翕那家伙用性命担保你还活着,我就要杀到坟山去了!”木灵儿用一双泪眼望着白桃,好不可怜,“结果再次收到关于你的消息,却是天尊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,你连我也不记得了,你这个坏丫头!”
白桃拍着她的后背,被人惦记的滋味让她感动。她试探地问道:“你是不是灵儿?”
木灵儿猛地止住哭声,“你记得我?”
白桃用手帕擦去她的眼泪,温柔地说:“抱歉,我谁都不记得了,不过我很感动,因为有你这样一个朋友,即便相隔万里,过了三十年,也仍旧记得我、关心我。”
木灵儿哇的一声,又哭了出来。
过了好半晌,木灵儿才止住了哭声,红肿着眼睛对白桃说:“回来了就好、回来了就好......”
寝屋里放了热水,是她专门给白桃接风洗尘用的,此时水温恰好,白桃被木灵儿推进了屏风后。
“你先洗洗,沭阳宫里的衣服都是太子命人照你之前的尺寸新制的,也不知道你穿着还合不合身。”木灵儿挑了一件碧蓝的衣服,搭在了屏风上,“这件衣服的料子很舒服,和我身上这件颜色很像,你穿着一定好看。”
看着恢复了活泼的木灵儿,白桃心里暖暖的,莞尔一笑:“都听你的。”
木灵儿笑着替她关上门,“你先洗,我去给你拿你最喜欢吃的糕点。”
随着“嘎吱”一声,木门合上,将阳关拦在了门外,只透过窗纸在地上留下一道残影。
白桃褪去了衣衫,将身子浸在了水中,放松了身心。
她环顾着四周,想要记起些什么,可什么也想不起来,直到她看见了床头衣架上撑着的一袭白衣,脑子里闪烁过几段记忆。
一段是在夜里,她躺在床上,就着月色盯着那身白衣,心情郁闷沉重。
一段是她轻轻地环抱住那身衣衫,去嗅衣物上残存的味道。
不知为何,回忆起这些时,她眼睛酸涩,莫名地想哭。
她素来喜欢白衣,这身衣服是她的吗?
若不是她的,又为何要摆在她的床头?
思索间,忽然有一阵飓风掀开了窗户,将屏风上搭着的衣裳全部卷到半空中,白桃嗅到了空气里的香粉味,心中警铃大作,立刻用灵力关上窗户,起身去夺取衣物。
好在那人并没有其他动作,可万分不幸的是,衣服全部掉进了木桶里,淋得透湿。
这风来得古怪,意味不明,叫白桃摸不清的是那人的目的。
她方才根本没有任何防范,想直接取她性命都未尝不可,但那人竟然只是卷走她的衣物。
为什么?难道只是想吓吓她?
衣服是不能再穿了,只能拧干后又搭在一旁。白桃正想着该怎么让木灵儿帮忙再拿身衣裳来时,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木灵儿推门而入,慌张地合上门,一眼看见湿透的衣服,面色一沉:“大事不好。”
白桃又钻回了浴桶里,“怎么了?”
“眼下有十余位族长候在沭阳宫正殿,想要见你一面,天帝、太子、天尊,全都在!”木灵儿咬了咬牙,“我正准备给你重新拿身衣物,好接见朝臣,可谁知衣柜里的衣物全部都被剪坏了,眼下这身衣服也......”
白桃立即明白了那阵风的目的,只是她没想到,竟然在回来的第一天就有人出此狠手。
木灵儿心一横,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,“这样,你先穿我的出去,我裹着被子,在房里等你。”
白桃从浴桶中跃出,按住她的手,“我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,但我知道,如果他的计划失败,定然不会善罢甘休。你身无一物地独自躺在我的床上,我担心他会对你下手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
白桃环顾了房间一圈,目光落在了床头的那身白衣上,灿然一笑,“谁说我没衣服穿?”
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木灵儿浑身一颤,“可那件衣服......”
话音未落,白桃已经取下了那身白衣,套在了身上。
“我是太子妃,族长们此次前来定是出于关怀,我若迟迟不现身,恐怕会落人口实。”白桃随意取了根腰带,将自己紧紧地裹住,“那人就是想让我怠慢族长们,针对我一人也好,对各族的关系心存不轨也好,我都不会让他如愿。”
木灵儿匆匆替她整理衣衫,还是不放心,“可这一看就不是你的衣服,太大了。”
“这衣服又没写谁的名字,更何况我刚回天宫不久,衣服不合身也是正常。”白桃拍了拍木灵儿的手,让她安心。
“可......”
“好了。”白桃冲她一笑,“我要出去了,一起吧?”
紧闭着的房门被她一把拉开,屋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,春风拂过,带起她乌黑的发。
忽然想起什么,白桃伸手,包袱里的云遥扇飞到了她的手中,望着手里的折扇,她这才安下心来,昂首走向阳光里。
木灵儿跟在她身后,目光一怔。
经历了这么多事情,白桃的确变得不同了,可有那么一瞬间,她似乎在白桃身上看到了黎侑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