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合上了眸子,又坐在了棺椁旁,“师父,我一定要将你救回来。”
直到黄昏时分,白桃才从屋子里出来,双眼肿胀,满脸疲倦。
一位宫女从院子里的树下走来,向她行了一礼:“太子妃。”
白桃愣了一下,猛地意识到她是在称呼自己,苦涩一笑,说:“你忙你的,不必在意我。”
“是。”宫女施了一礼,又退回到了树后,抱出了一个黝黑的酒罐,准备离开。
见那酒罐眼熟,白桃连忙叫住她,疾步上前,打量着酒罐,问道:“你拿着它去做什么?”
“回禀太子妃,这是太子下令命我取回的酒罐,我只是奉命行事。”
“太子?”白桃蹙眉,嗅了嗅酒罐中残留的酒香。
的确是黎侑醉酒那日所喝的酒。
她又问:“太子要这酒罐做什么?”
“这酒本就是从太子的书房中出来的,理应收回至朝阳宫。”
白桃打量着眼前的宫女,并不是熟面孔,只是应咺一直对外宣称从不饮酒,这酒怎么可能从他的书房出来,又怎会让一名宫女抱着酒罐回去?
她的目光十分犀利,宫女心里一紧,立马跪下来:“我只是奉命行事,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。太子妃若是有疑问,还请移步去问问太子殿下。”
“知道了,你先起来。”白桃将她扶起来,将东西还给了她,“我只是问问,没其他意思。只是关于我问的这些东西,你无须让太子知道。”
宫女起身,点头道:“是。”
将酒罐交出去时,白桃的手指摩擦过酒罐的底部,摸到了一处小小的凹槽,猛地顿住了。
她一把将酒罐翻过来,看着底部那个小小的凹痕,心里一阵翻腾,过往一点一点地闪过脑海。
应咺与无忧月下醉酒,倒在树下,不远处摆着一黝黑的酒罐。
无忧走后,白桃从他的床底下找到一罐好酒,她将酒罐交给应咺时,手指也摸到了一处凹痕。
桃花酒不会醉人,仙者只有喝了凡界的酒才会醉的不省人事,可天宫内从不储存凡界的酒。
应咺醉时,她闻到过一阵呛鼻的酒味,黎侑醉时,那个味道也让她很不舒服。
这酒,分明就是应咺的酒!
见她不松手,宫女试探道:“太子妃?”
白桃面色煞白,握着酒罐的手开始颤抖。
宫女连忙接过酒罐,关心地问:“太子妃,你还好吗?”
“我......”白桃扯出一抹笑来,“我很好!”
她明明笑得灿烂,可宫女只觉得胆战心惊,瘆得慌。
白桃说:“你替我给太子带一句话,就说,我今夜在沭阳宫等他用膳。”
说完,白桃面带微笑,阔步离开了听雨阁。
回到沭阳宫时,天已经黑了。
白桃坐在院子里,双眼无神地盯着桌上摊开的一小块布料。
大婚那日,阿泽扑进她怀里时,在她手里塞了这块布料,嘱咐她只能一个人看。
布料是从衣服上撕下的,边缘参差不平,上头用黑灰歪歪扭扭地写了几句话:前尘往事、是非对错,追究无益,望自珍重,无需挂念。
从姑灌山归来后的一日夜里,阿泽将在天牢里对玄青说的话尽数复述给了白桃。虽然只是猜测,但她也算是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。
白桃知道应咺胸怀抱负,作为一位君主,不可能没有玲珑心思,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将这份心机用到她身上。
黎侑去往极北之地的那夜,应咺忽然对她说:“桡轻曼和炎广放出的那些关于你的谣言,我已想到办法应对,不久后,便能还你清白。”
当时,她并未放在心上。
后来玄青自毁心脉,性命垂危,应咺黑着脸走过来,伸手要扶他起来,白桃以为应咺要救他,毫不犹豫地起身让步。
白桃察觉到应咺望了眼木灵儿,摇了摇头,随后一把扶起玄青,往人群前走。
他站定在人群前,大声说:“他是玄青,被炎广强行施咒,无法说出将军府水牢劫狱饕餮一事的真相,如今他自毁心脉,咒术已解,所说之言句句属实。”
镇定自若,丝毫没有震惊,原来这一切,都在他计划之内。
怪不得,玄青要问她会不会嫁给应咺。
白桃苦苦一笑,面色惨淡,将手中的布料收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