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桃只好抓住他的手,凭借着印象中木灵儿给患者包扎时的样子,给他结结实实地扎了个死结。
包扎时,二人的手难免会碰到一起,绢布细腻柔软,可应咺觉得,那不经意间摩擦过的手指的触感,要比绢布还要柔软。
他扬了扬手:“谢谢。”
“我先去北海海岸看看情况。”白桃望了眼他的手,“你还是先回去处理伤口,我们在天宫会合。”
语落,白桃转身就走,应咺连忙拉住她。
白桃回首,疑惑道:“怎么了?”
“我说过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应咺拉着她的手往外走,“我也说过,我的伤没有大碍,所以,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应咺的手很温暖,白桃的手却是冰凉的,于是,应咺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。
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,白桃脚步一顿,还是抽出了手,装作整理衣衫的模样,笑道:“好。”
知晓她心中设有防备,应咺也不再勉强,与她并肩出了魔宫。
此时已经入春了,北海海岸碧水蓝天,微风阵阵,本应是魔界族民捕鱼休憩的海边,如今却站满了身着盔甲的天兵,各个面容严肃,刀尖上带着血迹。
白桃驻足在岸边,眺望着海天交接之际,面泛愁容。
应咺走到她身侧,覆手而立,道:“曾经听和浚说,每逢春日,魔界族民会在北海上举行游水大赛,好生热闹,今年恐怕是无缘了,待明年和浚登上魔主之位,我们再来此看看比赛,如何?”
“我见与我交手的魔兵中,最小的不过百余岁,举起兵器都有些吃力,可却被逼着与我刀剑相向。”白桃叹了口气,“也不知道炎广为了自己的私欲,拆散了多少对有情人,破坏了多少个家庭,只怕就算是明年,族民们也不会有心思举办游水大赛了。”
应咺不再看景,转头看向她,目光深邃:“可纵使他们的亲人、爱人离去了,他们也会努力地生活下去,仍旧会有人相爱,会有新的家庭组成,他们会举办新一轮的游水大赛,依旧会像从前一样,一切都会过去。”
“过去......”白桃轻声喃喃,“真的能够过去吗?”
应咺能够看见她眼底的悲伤,知道她又想起了黎侑,竟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。
半晌,应咺开口道:“若是明年他们无心举行大赛,我便后年再带你来,若是十年都无法举行大赛,我便第十一年再带你来。”
白桃愣了愣。
她何尝不懂应咺的意思,可他愿意等她,她却没有勇气从过往中离开。
远处传来一声高亢的鸟鸣,重阳从空中冲下,他落在二人身边,蹙眉道:“我总算知道为何魔城宛若一座空城了,他炎广在北海以北三百里处的孤岛上又建了座城,从姑灌山上那一战开始至今,没参战的族民全在岛上窝着!”
白桃和应咺同时惊叫出声:“什么!”
“船上那人是尚榆,他用分身带着魔族刻印将我引开,自己幻化成了魔界百姓的模样,混进了岛上,那岛上至少有三万的魔界族民,我根本无法找出他。”重阳将魔族刻印递给应咺,“我看那岛外被设下了禁制,岛上也没有人受伤,恐怕万花结开启时,是禁制将天雷挡下了。”
若非炎广早有安排,否则只短短几月的工夫,要建成能够容纳大量族民的城池,是根本不可能的。
白桃立即意识到了炎广的计划,咬牙切齿:“原来他早就有了打开万花结的心思!”
重阳亦是一脸愤慨:“放心,我已派遣船只将岛上的魔界族民接回来,一个一个地盘问、辨认,只要抓到尚榆,这事实究竟为何,只一问便知。”
应咺握着魔族刻印,说:“炎广失踪,尚榆也即将落网,眼下魔界已经败了,我们先回天宫复命,剩下的,待我们和父亲、俞翕师叔商量后再做打算。”
眼下在此处耗着也没有意义了,白桃身心俱疲,揉着脑袋往回走。
“阿桃。”重阳拉住白桃,“我已许久没驮着你飞过了,既然是凯旋之日,可想再感受感受你兄长的飞行技术?”
“可你也累了。”
重阳冲她一笑,温柔地说,“放心,我不累,你只管坐好、抓紧。”
阳光的照耀下,他的笑容似乎也泛着光芒。
白桃内心一阵触动,忽而一笑,说:“如此,那就有劳兄长了。”
他们二人一起在逍遥殿中长大,亲如兄妹,近来,一个因战事奔波在外,一个久居天宫,二人许久不曾相聚,好不容易待所有事情都告了段落,却已是物是人非。
应咺不愿打扰他们,先一步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