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桃拍拍他的脑袋:“有些东西,我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守护,所以,我不能,也绝不会逃的。”
重阳不再说什么,阿泽也缩回了脖子。
白桃忽然记起前几日的湘云,问道:“我前几日听说湘云姑娘哭着回了鸟族,随后顾家大少爷就跟着离家出走了?怎么回事?”
“你不知道?”
白桃摇头:“就等着你来告诉我。”
重阳说:“湘云你还有记得吗?当时她给我的那个荷包,我放到了你这里,不知道怎么被她发现了,然后......然后就哭了呗。”
白桃记起那日湘云来给她量尺寸时的奇怪之处,恍然大悟,抱歉地说:“是我疏忽了。我将荷包放在了书桌的隔层里,应该是秀坊来人的那日被她看见了。”
重阳摇头:“这不怪你。”
“那日我说,她对你用情至深,是我说错了。”
重阳一愣,有些不解:“怎么忽然这么说?”
许是迎亲的队伍快到了,门外的宫女敲门,要进来给她整理梳妆。
白桃叹了口气,下了床去开门,“那时候不懂事,只觉得长久地爱着一个人、想着一个人就是对一人情深意重,方才我才知道,原来真正的用情至深,是不会计较自己的得失,只要他开心就好。”
重阳看着白桃前行的背影,忽然觉得,她已经长大了许多,不再是当初昆仑山上那朵单纯的小桃花了。
他觉得这样很好,可又觉得这样并不是很好。
半个时辰后,白桃披上了盖头,被重阳扶着上了花轿。
浩荡的队伍在阵阵喜乐中走向太和殿,此时阳光灿烂,宫道旁摆满了盛开的鲜花,抬轿之人每走出九步,都会有九只奇异美丽的小鸟从路旁的笼中飞升而起,周围的每一个人望着这绚烂的景象,都张大了嘴,发出兴奋的笑声。
突然,一声琴音响彻云霄。
前行的队伍没有停下,可喜乐声戛然而止,众人也立即收了声。
琴声侃侃流出,似是深夜时那抹冷白的月光,分明没有丝毫的温度,却让人觉得温暖,又似是消融的冰泉,明明冷冽,却甘甜无比。
每一声琴音都带着柔情,却又隐隐透露着苦涩。
所有人都沉浸在此时的琴音里,聆听着弹琴之人的悲欢喜乐,幻想着琴声背后那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。
轿中的白桃准备掀开车帘,想要将头伸到小窗外,看看弹琴的是否是她心心念念之人。
随轿而行的木灵儿似乎早就猜出她的想法,在轿帘被掀起前出声阻止:“于理不合。眼下四处都是仙者,谨慎些较好。”
白桃蔫蔫地收了手,轻声问:“是谁在弹琴?”
木灵儿压了压声音:“只能听见琴声,见不到弹琴的人。”
白桃不再说话,她自嘲地笑笑。
问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?
除了黎侑,天下间再无第二个人弹出的琴音能够牵动她的心绪。
迎亲队伍缓缓前行,在到达太和殿时,琴音随着轿子的落下停止,剩了余音缭绕在风中。
厚重的帘子被重阳拉开,男人浅浅地笑着:“阿桃,我们到了。”
刺眼的阳光穿透了轻薄的红盖头,惹得白桃不适地闭了眼,恍惚时,她看见黎侑从层层火红的光晕里走来,温文尔雅,气质脱俗。
白桃隔着盖头,直直地盯着他。
他面带笑意,缓缓走到她面前,向她伸出手,鬼使神差般,白桃将手搭在了他的掌中。
在众人眼下,他们双手相握,二人的心都是一颤。
黎侑扶着她出了花轿,当白桃身着嫁衣站定在阳光下时,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染上了点点光芒。
“我很庆幸,今日阳光灿烂。”黎侑望着一身嫁衣的白桃,莞尔一笑,“不负你如此明艳动人。”
白桃逼着自己定了心神,可在看到他那抹笑时,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悲伤。
即便是为了他,即便这只是一场戏,她真的要这样做吗?
她真想就这样跟着他走了,摒弃一切,厮守短暂的余生。
白桃张口,隐隐期待地询问道:“既然答应了不会祝福我,师父为何弹琴,又为要何牵着我?”
黎侑淡淡地说:“我说过,无论做什么,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。今日,我送你最后一程。”
显然,这不是她想要听到的回答。
白桃的眼尾已经红了,眸子里的光渐渐淡去,借着无人知晓盖头中自己的模样,苦苦一笑。
她忽然觉得,平日刺骨的冬风,变得不冷了。
二人沿着火红的地毯往前走着,两侧的仙者纷纷大声地说出祝福的话语。
白桃幻想着,这是黎侑与她的婚礼。
人群里,彤与和浚并肩站着,琴声一落,彤的眼睛就红了。
彤盯着二人相握的手,颤抖着喃喃道:“一首月光,赠一对新人,以作祝福,一曲拜月,赠心上之人,以求相守白头。”
黎侑似乎听到了他说的话,转过头,向人群里的彤微微一笑。
彤说:“原来是她,原来,她就是你的心上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