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侑当然也感受到了这道视线,他也清楚地知道白桃是在逼自己去在意她,即便是一句简单的“还好吗”,也能让她躁动的内心得到安抚。
可如今,他真的有这样的资格去做这些事吗?
他已是将死之人,她也终将把他遗忘,此情此景,他又怎么敢再生出期盼和念想?
白桃已经连续挡下了三道灵力,第四道灵力迎头劈下时,她的胳膊僵了一下,动作慢了些,眼看着那团汹涌的灵力袭来,心里头颤了颤,竟然生出了隐隐的期待。
她没有躲,而是扭过头看向黎侑。
她没有看见黎侑。
砰!砰!砰——
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传来,白桃勾着嘴角,缓缓地仰首,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面前的黎侑。
他身后巨大的九尾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,替她挡下了接连的攻击,一片昏暗中,白桃身上哪里都疼,只有心口是温暖的。
耳边传来黎侑的低声呵斥:“胡闹!”
“我好想你。”
黎侑一愣。
白桃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:“只此一次,以后绝不再犯。”
她现在很想抱着黎侑,亲吻他的嘴角,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害怕,多么的想他,现在又是多么的高兴。
可她只是盯着他微笑,眉眼弯弯,双目氤氲。
一会儿后,空气中的尘埃散尽,应咺已经带领着一众仙者与骨龙厮杀在一起,始作俑者桡轻曼收到风声后也迅速赶到了净园,但应元询问要如何才能把骨龙重新封印回去时,她也只是惊恐地摇着头,说不知道。
木灵儿被俞翕搀扶着走出锁妖塔,显然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,一看见净园门口的桡轻曼,立即冲了上去,拽着她问:“怎么回事,锁妖塔为什么在你手里,骨龙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放了出来?”
桡轻曼的手腕被木灵儿捏得生疼,她皱着眉惊呼:“放手!”
木灵儿更加用力地捏着她,厉声道:“说!”
桡轻曼一愣,不知是愧疚还是真的被木灵儿吓到了,竟然开口向她解释:“我、我也不知道......锁妖塔是炎广给我的,他说这是送我的礼物,可为何会变成眼下这般情况,我......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“你说你不知道?”木灵儿又气又委屈,泪眼婆娑,“桡轻曼,你造谣阿桃,你诬陷我,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将罪责推到炎广身上?锁妖塔在我父王手中时从未出过岔子,我几次三番进去都只是静坐,可这次我进去里头那颗灵珠发了疯似地吸食我的灵力,是谁诬陷我、逼迫我进去......”
“是你自己煎药时出错,和我有什么关系!”桡轻曼想要往后退,却被木灵儿钳制着动弹不得,且木灵儿身边还站着黑着脸的俞翕,她根本不敢胡来。
更何况,即便是她知道锁妖塔的情况,也绝不能把实话说出来。
木灵儿瞪着桡轻曼,用力地吸了吸鼻子,极力克制着颤抖的身子,“好,暂且不说这些,这骨龙在塔里几千年都安安分分,为什么锁妖塔一到你手里,骨龙就出来了!”
“我不知道!”桡轻曼脾气也跟着上来了,几乎是吼出声,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!”
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:“和她没关系。”
众人回头,只见玄青一身牢狱装束往这边走来,一双黝黑的眸子淡淡地望着桡轻曼。
桡轻曼瞪大了眼:“你......”
玄青收回视线,望向俞翕,抱了一拳,转身对灵儿说:“此事确是炎广所为,我稍后便会证明,姑娘身为医者,定然知晓你身子的情况,还是好生歇息比较好。”
木灵儿知道玄青是白桃的朋友,爱屋及乌,不愿迁怒于他,却也实在难以给他什么好脸色,收敛了方才的情绪,黑着脸说:“我哪里都不去,我要等阿桃!”
俞翕和玄青对视一眼,前者一把扛起木灵儿,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。
桡轻曼显然没有料到卜婻会失手,更没有料到玄青的到来,意外更是害怕,用力地挺起腰板,质问道:“你来做什么?”
玄青深望了她半晌,最后合了眸子,掩去了仅存的那抹期盼。他向桡轻曼行了一礼,说:“奴......”
他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。
来质问桡轻曼为什么杀他吗?他没有这个资格。他只知道桡轻曼问了,他就要答。
“不必多言。”桡轻曼冷着脸转身,准备离开,“我那日在听雨阁就已经说过,你和我再无任何关系。”
玄青的后背微不可见地颤了下。
“只是你要记住,有些事情要烂在肚子里,否则,休要怪我容不下你!”说完,桡轻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身边。
玄青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,做了好几个深呼吸,才直起身子,直到再也瞧不见她了,才叹了口气,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里竟然泛起了些许水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