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侑出了朝会殿,去了沭阳宫,没找到白桃,转身去了木灵儿的寝屋,却只看见无忧一人独坐在院里,二话没说,又去了南天门,往青丘去了。
“无忧!”
黎侑前脚刚走,应咺后脚就踏进了木灵儿寝屋的院里。
无忧静坐在院中的石凳上,闻声抬头,瞧见了神色慌张的应咺,没有回应他的呼唤。
应咺一把抓起无忧的衣襟,将他从石凳上提起,眼中满是怒意,“你把阿桃带到哪里去了!”
无忧语气平静,温声问他:“她不见了,殿下来找我做什么?”
应咺眉心死死地皱着,“昨夜,是你告诉我魔族刻印就在你身上,可当我出了你的院子又折回来寻你,你却不在了,你去哪了?你的魔族刻印呢?你腰间一直戴着的魔族刻印呢!”
无忧扯了扯嘴角,眉眼弯起,“太子以为如何?”
“你昨夜去青丘找了阿桃,是不是!”应咺手上的力度大了许多,“回答我,无忧!”
无忧拍了拍应咺的手,“殿下,人在愤怒的情绪下,思考问题时难免考虑不周,会冲动。”
应咺横眉,“你觉得在面对阿桃的问题时,我会冲动?”
无忧愣了一瞬,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,习惯性地沉默。
应咺死死地盯着他,他眼中的波澜不惊让应咺觉得心中一阵凄凉。
忽地,应咺手上的力道撤去了,声音也冷了许多,望着无忧的眼神却依旧炽热:“你当真认为我将你留在身边,只是因为你棋艺精湛?”
无忧眉稍微微动了动。
“无忧,我当你是朋友,即便是知道你没有失忆,也愿意信任你。”
无忧身子猛地一颤,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应咺拍了拍无忧胸前被自己弄皱的衣襟,深吸了一口气,“既然我能知道,灵儿就一定能看出来。灵儿在乎阿桃,我也在乎阿桃,灵儿是你心尖上的人,我自诩为你的兄弟。如此,你还不愿意与我说实话吗?”
无忧瞳孔中倒映出应咺阴沉的神色。
他身后是积攒了一夜白雪的树梢,随着阳光的升起,积雪化了,恰有冷风吹过,带起一滴冰凉的雪水,落到了无忧苍白的脸上。
应咺望着他,双眸似火一般,与身后的白雪格格不入。
无忧张了张嘴,又合上,想说什么,却又不敢说出口。
半晌,无忧发出一阵细微的声音,“你知道我是谁?”
应咺摇头,没有瞒着他,“我能知道,但我如今不知道。”
无忧低垂下了眼睑,又问他:“若我说我如今尚且不能告诉你我是谁,殿下是否还愿意相信我?”
应咺毫不犹豫地点头,“只要你是无忧,我就信。”
冬风冷冽,寒风到了无忧身边却变得温暖柔和,他知道,那是应喧给予他的保护,稍稍垂眸,就能看见那股淡蓝色的屏障。
无忧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,他盯着应喧焦急的眸子,无奈地妥协了。
“那个地方,只能你一个人去。”无忧猛地深吸一口气,郑重地望着应咺,“答应我,你独自一人,不论有没有找到白桃,都必须安全地回来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她去了遗族。和山上,离水边。”无忧说完,背过了身子,不敢去看应咺的眼神,也不怕应咺在背后给他一击。
他轻声道:“沿着离水,一直往下走。”
身后应咺紧紧地盯着无忧高束起的发冠,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,额上浮现出两只小巧的龙角,冒着淡红的微光。
良久,应咺愤愤地转身离开了院子,没有谩骂,也没有致命的一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