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咺嘴角的笑淡了些,“阿桃、灵儿是我的知己。”
“知己......”云喜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,仰头望向应咺,尽量笑得自然一些,“那云喜呢?”
应咺一愣,轻咳一声,“公主一直是我尊敬的皇姐。”
云喜收回了视线,仍然笑着,“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。”
“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,公主也是我敬重的姐姐。”
应咺的声音那样坚定,云喜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。
她既开心自己在应咺心里还有一席之地,却也忧愁那一席之地不是他的身边。
那是隔着恰当距离的地方,与他永远隔着一道鸿沟。
耳后又传来一阵痛感,那处的淤青留了数日,如今也淡得几乎快要看不见了,周围的人本还在讨论、奉承她或许是战神遗孤,如今这些声音也随着淤青的淡去而散尽。
云喜深吸了口气,有些无奈。
“啊啊——”
身后的厨房里忽然传来白桃的惊叫声,一瞬的时间,云喜身侧就没了人影。
“怎么了?”应咺夺门而入,飞快地到了白桃身边。
白桃跌坐到地上,委屈地捧着被烫得彤红的手,一双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着。
见应咺来了,白桃忍不住地叹气,“不小心被烫了一下。”
应咺半跪在地上,抓过白桃的手,瞧见了那抹刺眼的红,声音都在颤抖,“怎么弄的?厨子呢?”
白桃不好意思地笑笑,将自己的手往回抽,“师傅洗手去了,还没回来呢,我担心鸡肉炖过头了,就想拿出来看看,没想到那个锅盖那么烫......放心吧,没什么大事!”
应咺仍旧皱着眉,低吼道:“都烫成这样了,还说没有事!”
白桃咽了口唾沫,又抽了抽手,仍然拉不出来,低声道:“小大人,手......不妥。”
应咺眸子一暗,隐忍着怒意,咬牙松开了手。
白桃簌簌地收回手,放在嘴边吹气,暗暗感慨:“我皮糙肉厚,烫烫没关系,汤没事就好。”
应咺空荡荡的双手猛地握成拳头,恰好此时厨子进了门,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厨房中极低的气压,愣了一瞬。
应咺冷声道:“擅离职守,罚奉一月。”
厨子愣愣地呆在原地,地上的白桃、门口的云喜也跟着楞住了。
应咺从未罚过下人的俸禄。
云喜记得,最严重的一次,也只是让一位犯了错的宫女打扫了院子。
那位宫女是的确做错了事情,可如今这位厨子......
云喜望向白桃的目光里带了些不一样的东西。
厨子立即跪下,浑身颤抖:“太、太子,小的......”
“不必说了。”应咺打断他的话,望了眼地上的白桃,声音柔了些,“跟我去上药。”
白桃缩了缩脖子,抱歉地望了一眼地上的厨子,“小大人,我没事,也不是厨子的错。”
应咺盯着白桃,重复道:“上药。”
“小大人。”白桃的声音强硬了些,“你罚错人了。”
应咺深吸了口气,俯身一把将白桃从地上抱起,径直走出了厨房。
白桃惊呼一声,挣扎着要跳下他的怀里,却被应咺冷声制止:“别动,上了药我就不罚他。”
“应咺!”白桃蹙眉,手肘猛地击向他的胸部。
应咺吃痛,闷哼一声,下意识地弓起身子,白桃趁机跃下他的怀抱。
“你别忘了你说过什么,身为太子,你刚才是在干什么?”白桃有些气恼,手上还在隐隐作痛,灶上炖着的鸡汤还需要照看,她烦得头疼。
应咺沉着脸,没再看她。
“我没事,也不是师傅的错。”白桃疼的声音都在颤抖,转身回了厨房,将地上的厨子拉起来,却拉不动,只好定定地看着门外的应咺。
厨房外头栽着银杏树,眼下正是杏叶最美的时节,风吹过时,如扇般的杏叶跟着扑簌簌地落下。
应咺的肩头落了一片杏叶,他没有抚掉。
隔着一小段距离,他静静地看着白桃,眼中闪烁着的光芒一点点地淡去。
半晌,他转过身子,眸色暗淡,声音清冽,“抱歉,是我着急了。师傅,您起来吧。”
厨子颤抖着身子,不敢起来,应咺便走到厨子身侧,亲手将他扶起。
厨子连忙道谢。
应咺笑了笑,仿佛刚才那个发火的人不是他。
他转身望着白桃,面上带着白桃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,轻声问:“现在,可以上药了吗?”
白桃愣了愣,因为方才同他说话的语气觉得愧疚,声音软了下来:“可我的鸡汤......”
“我来吧。”云喜僵硬地笑着,直愣愣地看着白桃,目光中带上了审视与敌意。
白桃不再拒绝应咺,跟着他出了厨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