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盛夏将尽,逐步进入了秋天,头顶烈阳的光辉不再那样刺眼,从远处吹来的风中也不再夹带着热气。逍遥殿的膳食堂外,一颗玉米苗冒出了脑袋,大有往上窜的趋势。
午后,黎侑携着白桃慢慢地沿着逍遥湖畔走,听着被风吹动的水面传来簌簌地声响,头顶浓白的积云形成各式各样的形状,从远处飘来,又飘向远处。
蓝天白云,青山碧水,佳人在旁,夫复何求。
黎侑垂眸,深情地望着身侧打盹的白桃,笑容挂在脸上,迟迟不见淡去。
他清楚的知道,这份幸福的时光,是上天给予他的馈赠,亦是他留不下的美好。
白桃中午吃多了,眼下撑得犯困,眼皮子不停地打架,却还想陪着黎侑再多走走,于是就抓着黎侑的手,闭着眼睛跟着他往前走。
刚开始还颇有些担心会被石头和土坑绊倒,可一路走来都踏实的不像话。
白桃知道,是黎侑在护着她。
头顶传来男人悠然的声音,“如果困了,不如先去我房中歇歇?”
白桃没有睁眼,她贪恋着眼下的安好,却也却是困了,纠结了半晌,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。
黎侑心疼得紧,领着她走到一处树荫底下,寻了处阴凉的地方坐下。
白桃正打算坐黎侑身边,忽然被他一把抱在怀里,后背贴着他的胸膛,甚至能感受到他那有力的心跳声。
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淡茶香,白桃睡意顿无,反正四处无人,她干脆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,十分享受。
黎侑轻笑着用手环抱住她的腰,问道:“还困吗?”
“困?”白桃笑了笑,“和师父在一起,怎么可能会犯困呢?”
黎侑满意地笑了,视线落在她脖颈处的掐痕上,眉头一皱,周身寒意四起。
白桃感受到黎侑的目光,将头发拨弄到身前,挡住了脖子上的痕迹,安慰道:“师父,不要太放在心上。”
黎侑声音冷冽:“我怎能不放在心上。”
白桃沉默了,她也有些私心,希望黎侑将它放在心上,多疼疼自己,却不希望黎侑因此染上鲜血。
在她心里,黎侑便应该是这般高洁无暇,如若真的有这么一天需要开杀戒,那便由她来动手。
“阿桃,你可知道暴雨前是什么模样?”黎侑将目光放到远方水天交际之处,承载着绝美风光的眸子里却布满了阴霾。
白桃不忍心看这样的黎侑,便伸出手挡在他的眼前,回答道:“我知道,我也知道师父想说什么。”
她的手被黎侑反握在手里,黎侑笑道:“我很想听听你的见解。”
白桃深吸了一口气,缓缓道:“上回炎广夜袭将军府时,他说的话我思考了很久。”
“炎广先是将狐王尚榆收入麾下,又是救出北荒罪民,是将他们当作了麾下能用之人,替他承担罪名的死士,若他想要发动天魔大战、一统三界,这些远远不够。”白桃眉眼间皆是严肃,“所以,他把目光放到了鸟族身上。”
“尚榆、北荒罪民,皆是野心勃勃之人,他们的宏图壮志建立在无恶不作的基础之上,倒也是臭味相投。”黎侑眉眼含笑,望着白桃,问道,“鸟族族长乃忠义之士,绝不会做出背叛天界之事,如此,炎广的计划是不是失败了?”
白桃摇了摇头,“不,他根本没打算让鸟族投靠自己。”
黎侑眼中闪过一抹欣赏。
白桃说:“他想瓦解鸟族。炎广将主意打在了桡轻曼身上,先是用灵儿所说的飞升丹药接近她,让她无法与自己撇净关系、甚至将她拉入自己的阵营,如此一来,桡承嗣和桡氏便不攻自破了。”
如此一来,桡轻曼为什么会那么巧地救下炎广,就能解释的通了。
虽然经过几日的休息,阵法反噬造成的伤已经好了,可每每想当初的情景,想到黎侑近乎暴走的状态,白桃总是心绪复杂。
她叹了口气,说:“因为桡轻曼,我与桡氏的矛盾愈发激烈,谣言在此时扩散,知道真相的师父和小大人一定会站在我这边,云姨、师叔他们也自然会支持我......而我,恰恰代表了与桡氏对立的一方。”
白桃的眸子暗了暗,有些无奈,有些愧疚,有些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