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军府外值守的士兵一日轮三岗,辰时、申时、丑时换岗,水牢的天兵日轮两岗,辰时、亥时换岗。
夜幕如期而至,距离亥时只剩半个时辰。
桡轻曼便是在戌时沐浴,只留下了带来的侍女,贴身的侍卫玄青一般在此时得空,回房里休息,直到第二日桡轻曼用餐时再上前侍奉。
玄青歇息的房间在将军府的东侧,那处临着小池塘,池塘旁边就是仓库,堆积了许多杂物。
前几日桡轻曼跟着前去收服饕餮,玄青替她削好苹果后,便独自来了此处,将一排的仓库都收拾了一番,为的便是今日辰时能够让魔界的死侍和桡氏的暗卫顺利在府中藏身。
扣扣——扣——
玄青叩响了门关,一排仓库房门一扇接着一扇打开。
从走廊尽头的那间仓库里走出一名男子,有着沉着中带着狠厉的眉眼,浑身散发出王者的气质,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。
仓库里藏身的众人接二连三地走了出来,所有人见到男人后都纷纷下跪。
独独玄青没有跪下,只是冷冷地看着他,目光里闪过一丝杀意。
这就是魔界曾经那位不得宠的二皇子,如今的魔界之主——炎广。
炎广只静静地站着,黑衣替他下达指令,只一个手势,地上跪着的一群黑衣便自动地化作了两派,一派向将军府的东北角飞去,其余的人都向将军府正中央飞去了。
黑夜死一般的静寂,方才人满为患的仓库前,眼下只剩下了炎广和黑衣,还有地上站着的玄青。
“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炎广低沉着声音,望着面前的人。
玄青刚想出声,却被炎广一个手势止住了声音。
“我会守诺,给她解药,留下她的性命。”炎广留下了一句,阔步离去,黑衣跟在他的身后,二人的身影隐匿在了黑夜中。
玄青盯着他离去的背影,狠狠地握紧了拳头。
亥时,水牢外的天兵进行轮换,一名接着一名士兵迈着统一的步子离去,水牢的大门前空无一人。
水牢四周是高大的院墙,墙下堆着一团又一团的灌木,仔细去看,会发现其间藏匿了十余位天兵。
忽然,从四处墙头飞跃下一群黑衣人,各个身着黑衫,以黑布蒙面,直直地冲向空荡荡的那扇石门——关押着饕餮的水牢的大门。
墙边的草丛有一团微微抖了抖,露出一双猩红的鹰眼。
墙上不再有人飞入,四周墙角的灌木中忽然腾起一团金光,一位身着镶金边灰白衣衫男子从墙头飞入,手臂上搭着一根拂尘,翩然落于众黑衣身后。
众人皆是一惊。
不待他们反应,俞翕手中的拂尘挥动,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他身后出现一张巨大的金网,迅速的向他们逼近。
灌木中也窜出一个又一个的身披白羽铠甲的天兵,手执利刃,随着金网的挪动,将门前的众人困在一处。
重阳站在一群天兵之中,猩红的鹰眼里泛着狠厉的杀意,一袭火红的衣衫狂妄地在夜风中飞扬着。
他与另一边的俞翕互换了眼神,见俞翕点了头,便又飞离了水牢,往仓库的方向飞去。
俞翕一头乌发被重阳离去时带起的夜风吹动,冷冽高傲的气场压得那群黑衣人一震躁动。
他们想要拼死一搏。
已经有人趁着慌乱摸到了那扇石门,凝起一团灵力便往门上掷去。
砰砰——
随着几声巨响,那扇门仍旧威严的伫立在众人眼前。
前方的金网已经将他们困在了这方寸之地,黑衣人们有序地分成了前后两团,前方的黑衣人与冲上来降伏他们的天兵打成一团,后方的黑衣便摆出一个又一个阵法想要将石门轰开。
“不自量力。”俞翕清冽的声音在夜里更显冰冷,他的眉宇间充斥着不耐烦,“垂死挣扎的模样,算是给本君今夜忙碌一宿的犒劳吗?”
他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,不屑的声音似乎激起了那群黑衣人的斗志,一声一声爆破的声响愈来愈频繁,那扇石门却依旧纹丝不动。
世间有二人最喜白衣。
一为昆仑山上黎侑天尊,浑身的白,似极北之地的皑皑白雪,让人无限憧憬,无限遐想,却只能远远观望。传闻他温文尔雅,待人谦和,能文能武,却鲜少动武,无人瞧见他执剑伤人的模样。因为见者,或是已经老死,或是已死于那把剑下。
还有一人便是天宫中太晨殿的那位司命神君,他每一件衣衫上都镶着金边,他喜白衣,却只穿灰白的衣衫,而每每身着这身灰白衣衫,褪下时便是一身染了血的红衣。一口毒舌吓得人人见他皆退避三尺,世间无人能入他的眼,除了黎侑天尊。
他着白衣,却只着灰白,是对黎侑的敬仰。
眼下,这位司命神君似乎兴致大发,手中的拂尘亦是散发着异样的金光。
忽然,俞翕挥手,一道金光直逼石门前正冲他投掷灵力的黑衣人,在金光落在那人身上之前,俞翕的身影却先出现在了那人眼前。
他轻蔑一笑,下一瞬,黑衣惨叫着倒在了地上,而俞翕又回到了原处,只剩下灰白色衣衫上那一抹猩红,以及他唇畔的那抹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