磅礴大雨席卷了整个凡界,在这个闷热的夏季,冲去了许多污秽,可带来的是无尽的鲜血和更多的污秽。
这一切的罪魁祸首——饕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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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地间一片混沌,分不清楚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,也不知道厚重的乌云后藏着的微光是月光还是阳光。
雨滴落在溪水里,溅起冰凉的水花,落到白桃脸颊上的水渍既有雨水,又有溪水,血迹和泥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,汹涌地钻入白桃的鼻腔。
胃里一阵翻腾,白桃猛地睁了眼,趴在地上干呕着,除了酸水,什么都没有吐出来。
身下是浅水滩,她也不知自己在冰凉的溪水里浸泡了多久,手掌泛起许多花白的褶皱,白桃望了眼四周陌生的环境,皱了皱眉头,浑身的酸痛感逐渐敲醒了她沉睡的大脑,无数的记忆涌了进来。
她在和黑衣人战斗,所以才受了伤,然后,饕餮被放了出来。她见那些黑衣只敢沿着溪水而行,便认为饕餮怕水,所以带着应咺跳进了溪水中。
白桃瞳孔骤然缩小,连忙在四周寻找着应咺的身影,见他被冲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浅滩上,重重地吐了口气。
白桃手脚并用,忍着疼痛爬到了应咺身边,拍了拍他的脸颊,轻声唤道:“应咺,应咺,小大人?”
应咺的手指动了动,白桃一见,喜笑颜开。
她赌对了,他们都活下来了!
白桃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竟然这么大,不仅抱着应咺跳了水,眼下一身的伤,还能半拖半拽地把应咺拖到不远处的山洞中。
白桃将应咺安置好,见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弄醒他,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烈。
身边的人昏迷着,再没有任何动静。白桃伸手摸了摸应咺的额头,果然又发烧了。
白桃瞧了眼自己被染了血的白衣,长叹了一口气,一咬牙,撕了。
“你如今欠了我两件衣裳,记得还!嘶——”白桃动作过大,牵动了伤口,倒吸了一口凉气,动作小了许多。
她用溪水浸湿布料,小心翼翼地放到应咺的额头上,见他苍白的脸颊,嘴唇毫无血色,不由得又叹了口气。
连着两日高烧,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烧傻。
山洞里似乎有人住过,角落里摞了一堆干柴,还有两团干草堆制成的草榻,虽然都生了灰,但不影响使用。
白桃学着之前应咺生火的模样,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升起一个小火苗,结果干柴一堆到小火苗上,本就不健壮的小火苗立马蔫了下去。
白桃赶紧把干柴挪开,双手护着那朵小小的火光,生怕轻轻一口气它就灭了。
干柴不行,白桃只能用干草引火,瞧了眼应咺身下的那个干草堆,她实在狠不下心,还是把自己草铺里的草堆轻轻地拆了一些,小心翼翼地放到小火苗上。
火生好了,半个草堆也没了。
白桃恨恨地望着应咺,“我都这样了,你醒了就别生我气了!”
眼下虽是夏季,可随着大雨的到来,凡界的气温骤降,和深秋时一般无二,好在燃着的火堆将整个洞烘得十分暖和。
无数次叹气后,白桃望着生好的火,周身被暖意包裹着,目光又落在了应咺身上裹着的那堆湿哒哒的衣服,再次陷入了纠结。
这样穿着湿透的衣服,怕是会病得越来越严重,可如果要替他烤干衣服,必然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,做一些难为情的事。
白桃此刻只想,为什么木灵儿不在,她是医者,在她眼里没有男女,只有病患。
可眼下木灵儿就是不在,白桃也不是医者,是一位心中住了人的女子。
犹豫了片刻,白桃静静地看着昏迷中的应咺,见他肩膀上那吓人的伤口,深吸一口气,认命了。
白桃闭着眼,双手开始摸索着去解应咺身上的衣物,扒下了他的鞋,褪去了他的袜,脱下了他的外衫。
应咺的外衫在火堆和白桃的合力下被烘得暖暖的,白桃又来到了应咺身边。
她愣愣地看着只穿了亵裤和单衣的应咺,无奈道:“说好了,我不负责的。”
语落,白桃闭着眼睛将应咺的单衣褪下,用手里的暖和的外衫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应咺赤裸的上半身,继续替他烘里衣。
白桃忽然心疼起在逍遥殿负责洗衣做饭的重阳,心里暗暗发誓,回去一定要好好待他。
暖意将白桃冰冷的四肢包裹住,她又替应咺换了块头顶的布块,见他的脸上逐渐有了血色,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了。
伤口痒痒的,像是有许多蚂蚁在上头爬行,火堆驱散了寒意,睡意席卷而来,白桃撑着脑袋坐在应咺身边,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洞外的雨声依旧嘈杂。
如果换一个环境,白桃一定会觉得这是一番意境,值得她好好地欣赏,可在这陌生的洞穴里,白桃只想拿朵棉花塞住耳朵,再睡上片刻。
翻了个身,白桃皱了皱眉头,身下传来了干草的味道,腰背上又软又暖和。
一睁眼,她看到了满脸通红的应咺,他紧闭着双眸,已然被她挤下了干草堆,躺在冰凉坚硬的地上。
白桃:“抱......抱歉。”
白桃把应咺拖上干草堆,动作过大,裹着男人身子的外衫被拉扯开,她又瞧见了男人腹部的胴色肌肤。
白桃心里重复了无数遍“色即是空空即是色,我看不见”,红着脸替他合上外衣,给他裹了个严实。
收回手时,她的指尖无意间擦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,心里一惊。
怎么这么凉?
白桃下意识地伸手探他的鼻息,确定他还活着,才又松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