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侑别开了眸子,不去看她,“他还说,谢谢。”
等了半晌,没再等到黎侑的声音,白桃眨了眨眼:“没了?”
“没了。”
白桃显然失落了许多。
黎侑问:“你可想见他?”
“见他?”白桃低头看了眼自己半透明的身子,委屈地皱起了眉头,“我想见也见不了啊。”
黎侑盯着白桃的背影,琥珀色的眸子变得黯然,声音仍旧温和:“若你想......”
“我才不想。”白桃往后一躺,倒在草地上,澄澈的眸子里倒映着黎侑的身影,她笑着说,“我才不要见他,我只要一直看着师父就够了!”
她壮着胆子和黎侑对视了片刻,直到脸烫得不行了,才猛地合上了眸子,将眼里的爱意和他的身影一并存进了心里。
黎侑愣了愣,微微勾着唇,眼中逐渐明朗,“胡闹。为师的意思是,你若是想,也并非没有法子。”
白桃犹豫了。
其实她是想见见应喧的,可他们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?
按日子数下来,应喧已经四十余岁了,早已娶妻生子,仕途一片光明,她突然出现在他跟前,恐怕会把他吓得丢掉半条命吧?
白桃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:“不见。只要他不要把主意打在师父身上,我也就不再难为他。”
“你对太子......”黎侑竟然紧张了,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小心,“他的心意,你可知晓?”
“心意?”白桃心里暗呼不好,立即说,“我知道!他的确是个人才,师父要收他为徒也是情理之中,可是他说天界事务繁忙,恐怕无法兼顾学业与公务。”
为了掩饰自己说谎时的慌张,白桃拍了拍身边的空地,邀请黎侑一起坐下。
湛蓝色的清空上,飘着几朵悠闲的云,白桃觉得很适合在这个午后躺在草地上睡一觉,一切都是那样安然美好。
“傻。”黎侑发出一声轻笑声,走到了白桃身边,并没有坐下,温和地看着她,“我既然已经承诺过你,不会另收他人为徒,便会信守承诺。还是说,阿桃不相信我?”
白桃嘿嘿地笑着,摸了摸脑袋,“还不是因为师父太好了......”
“不说这个了。”黎侑眼里笑意未减,“我这几日要出趟远门,会在昆仑山上设下结界,其他人无法入内。”
白桃愣了愣,猛地坐起了身子。
黎侑是每年都会带着重阳出趟远门的,细细数来,今年出这趟门也就是眼下几日的事了。
“师父准备何时动身?”
“眼下就要启程。”
白桃有些不舍,虽每年都如此,可她没有哪次不是这种心情,还想开口再询问几句,头顶便传来重阳催促的鸟鸣声。
“你们路上当心点,早些回来!”白桃急急忙忙地对黎侑嘱咐。
黎侑微笑点头,然后一跃站到了重阳背后,覆手而立。
“等我回来。”他朱唇微张,眉眼弯弯,确实是笑着的,可那挺拔的身子在广阔的天上显得那样孤独与渺小。
白桃呆呆地向他挥了挥手,重阳立刻飞入了云层。
她望着头顶的苍穹,空中多了道纯白的结界,泛着盈盈白光。
岁月静好,风也舒服,在凡界呆了十年,看过了皇城里喧闹的集市和挤满了人的长街,更衬出这后山的静谧与孤寂。
应喧是她第一个交好的朋友,想到待他飞升之后就会忘了一切,白桃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。
一个是天界高贵的太子殿下,一个是被藏在昆仑山里、时时刻刻担心着师父会被人抢走的小桃花仙,以后,他们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吧?
叹了口气,白桃又躺了下来,看天、看云、看山、看花,最后,所有的心绪又集中在了:该怎么把师父变成夫君这一问题上。
只是多年之后,白桃再想到今日时,总会责怪自己没能更细心一些,没有看穿被黎侑掩藏在眼底的深情与哀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