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这个,甘瑢直起腰板,面色凝重道:“以孩儿观之,聂嗣却有其能,可孩儿却不知其能否走到最后。”
“瑢儿,你和为父提起这件事情,这说明,你的心里其实已经偏向聂嗣。”甘舒看着儿子眼睛。
甘瑢也不隐瞒,言道:“不瞒父亲,孩儿确有此意。值此季世之时,英雄倍出。伯继虽未言明,但我也知道他的野心。保一地安宁或是雍州一地,或是九州一地,于他而言,并无区别。他的手段虽显残忍,却救下诸多百姓。乱世,怎能苛求更多。”
“既然如此,你又何必询问为父意见。”
“父亲是甘氏主君,孩儿自然要得父亲同意。”
甘舒呵呵一笑,言道:“我与聂抗,乃是好友至交,如今其子有大志,你也愿意,我又岂会阻止。只是,这蛟蛇之道,自古难行。”
“蛟蛇之道虽难行,可却并非不能行。”
“你既有此信心,那为父也就不再多言。”甘舒道:“你去告诉伯继,日后但有所需,可随时来冯翊郡取用。”
“父亲不见见他吗?”
“不见了,我还得想想今岁用什么理由推辞入朝述职。”
甘瑢道:“北地郡蓟阚前两日入冯翊郡粟邑劫掠,父亲何不以此为由,言蓟阚阻塞道路,截杀太守,无奈之下不得前往雒阳。”
“正有此意!”
父子二人放声大笑。
酆朝嘉德七年十二月中旬,冯翊郡粟邑再遭蓟阚劫掠。
粟邑位于冯翊郡西北方向,靠近大山,因为地形和经济关系,成为蓟阚的劫掠目标。
先前他劫掠北地郡,发现并没有什么油水。除却女人,粮食和金银都少的可怜。如今北地郡已被他劫掠数次,再去也捞不到什么。这个时候他将目光放在冯翊郡身上,这个地方油水多啊。冯翊郡可是雍州富庶大郡,随便抢一个小县城也能过冬。
目前蓟阚手上有三百多人,主体都是盗匪,其余人是一些无家可归的百姓。他第一次造反的时候,手底下有千余人,只可惜碰上正好南下的长城军团,结果就是被教训的很惨。这次卷土重来,他非常小心的扩充力量,而且不去招惹强郡。
所谓的强郡,便是华阳郡。如今雍州盗匪四起,各个地方的山大王都互相知道点对方,但是没人知道华阳郡有什么山大王。这只有一种可能,那便是华阳郡的盗匪已经被全部剿灭。
联想华阳郡的那个征西将军聂嗣,蓟阚一边恨的牙痒,一边又心生畏惧。
“听好!”蓟阚看着一众人,命令道:“这次我们只抢粮食,金银和女人能带走就带走,不能带走就丢下,明白吗!”
“明白!”
“动手!”
呼啦啦!
蓟阚带着三百余人,直接杀入粟邑。他听说上次招募兵勇对付他的北地郡太守已经被免职下狱,所以吃定粟邑不会有守备力量,直接杀进城,毫不掩饰。
可这一次,和上一次杀入粟邑的情况完全不同。上次他们杀入粟邑之后,百姓疯狂逃窜。但这一次,百姓们居然立在原地动也不动。
“这些家伙失心疯?”一个盗匪瞪着眼睛,很奇怪街上的百姓为何不惧他们。
蓟阚心里隐隐觉得不妙,便在此时他耳边传来‘轰’的一声,回头看去,只见粟邑城门已经合上,一圈又一圈的百姓堵在城门口。
他们已被包围!
百姓解下外面罩着的衣袍,露出里面的红绳白甲。那披甲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和冰寒的空气融合,散发出冰冷的气息。
“军队?!”蓟阚难以置信的看着一个又一个‘百姓’变成‘士卒’。
他们这些盗匪穿的也不过是厚赏的衣裳,可对方居然穿着整齐的甲胄,这视觉冲击力让蓟阚挪不开眼睛。
人群散开,一名魁梧大汉手执双戟,走到中央。
这一瞬间,蓟阚头皮炸裂。
“栾冗!”
栾冗冷漠的看着他,仿佛宣判他死刑一样的语气响起。
“此次,将命留下!”
言罢,他大喝:“列阵!”
百余名伪装成百姓的士卒纷纷拔刀,而后按照他们训练和实战经历无数次的战阵迅速排列。速度之快,让远在阁楼上观察的甘瑢大为吃惊。
“主公,这些兵卒,竟如此犀利?”
聂嗣看着已经爆发的战斗,轻声道:“他们在栎阳训练多日,之后又在华阳经历剿匪实战,虽算不上精锐,但却称得上士卒二字。假以时日,军脉养成,必成精锐。”
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,仅过去一炷香时间,栾冗一戟斩下蓟阚人头,宣布战斗结束。
三百余名盗匪,就地斩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