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上,这段时间酆军一直再和宛县叛军发生小规模冲突。原本,按照他们的预想,宛县叛军得知新野遭遇袭击的消息之后,应该会立即率军,不顾一切南下回援。可问题是,宛县叛军好像没有!
不仅没有,宛县叛军表现出来的动作,给人的感觉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‘欲拒还迎’。
既显得有些着急,可是却偏偏没有大动作。所以,蔺琅才会怀疑宛县叛军已经看穿他们的谋划。
到这里,双方基本上僵持住了。宛县叛军不动,聂嗣这边也不好动用兵马强攻宛县。
现在偷袭新野的酆军主力因为攻城失利,即将撤出义阳国,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好消息。尤其是现在,他们怀疑新野那边会不会派兵追杀酆军主力的情况下,更让他们这边的局势变得莫测起来。
这个时候,蔺琅不免有些埋怨夏阳悌和阴休,没事干为什么要去偷袭新野,导致局势失控。
如果将战争比作一场游戏,那么一开始言汕仁中计的时候,节奏掌握在酆军手里。随着庞痤攻打堵阳失败,节奏又回到了叛军手里。后来,堵阳失守,节奏再次回到酆军手中。但是,随着夏阳悌等人偷袭新野,整场的节奏彻底失控。
甚至,现在的节奏,对酆军很不利。
见蔺琅一时无言,聂嗣缓缓道:“仲柔,我们不妨换位思考。”
“换位思考?”蔺琅一怔,有些不明白这种新词语的意思。
聂嗣道:“如果我们是叛军,现在夏阳悌和阴休攻城失利,正准备逃亡,而宛县的公叔服这个时候也知道了消息,并且将我们拖在宛县这边,那么下一步,他们会怎么做呢?”
“怎么做?”蔺琅道:“自然是想办法歼灭我们。”
“不错。”聂嗣道:“可是,要用什么办法,能将我们全部歼灭呢?”
闻言,一直没说话的蔺珀忽然脸色骤变。
“堵阳!”
聪明人到底是聪明人,一点就通。这也是聂嗣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尽办法去对他好。
这个时候,蔺琅也明白了,他颤抖着声音道:“原来如此,难怪公叔服一直在宛县要走不走,他想将我们拖在这里,让我们不能回援堵阳。而此时,夏阳悌等人正在撤军,要时刻防备新野叛军随时袭击,不可能及时回援堵阳。只要叛军派出一部兵马,直接袭击堵阳,如此就能截断我们的粮道,将我们困死在南阳国。到时候,宛县公叔服只要据城固守,待我们粮尽,择机而动,我们毫无还手之力!”
越说,他就越感到后怕。在这场博弈之中,他们数次看破敌军的计策,但是不知不觉,却被敌军‘将计就计’。
聂嗣暗自点头,蔺氏双壁的名头果然不是空穴来风。他们之所以没想到这一层,只不过是因为大局观不够。聂嗣能想到,那是因为他整天对着舆图研究兵力部署,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后方漏洞。
打仗,说难也难,说不难也不难。打之前,弄清敌军情报,兵力部署位置等各种军情消息。打得时候,一定要学会‘欺骗’。欺骗敌军,自己的战略意图。欺骗敌军,自己的兵力部署。甚至,欺骗自己人。
“将军,我们该怎么办?”蔺珀问道。
实际上,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立即率军撤回堵阳,保证三军粮道安全。可问题是,他们一走,夏阳悌等人将会成为叛军的主要歼灭对象。
战局如棋局,宛县叛军将他们盯死。而另一边的夏阳悌等人,同样被新野叛军窥伺。
“既然知道叛军的打算,自然有解开的办法。”聂嗣风轻云淡的说道。
“什么办法?”蔺氏兄弟同时问道。
聂嗣深吸口气,看着他们,言道:“现在有两条路,第一条路,我们立即撤回堵阳。这样做,能保证我们的安全,保证粮道的安全。不过这样一来,夏阳悌他们就危险了。因为我们一走,公叔服必定率军南下,配合新野叛军,绞杀夏阳悌等人。夏阳悌他们麾下的兵马一旦有失,我们就只能固守堵阳,等待朝廷援军。”
“不妥,此次我们率领的大军已是新军,倘若损失殆尽,朝廷没有其他的兵马调拨给我们。”蔺珀沉声道。
“兄长,你想我们留下来?”蔺琅对他发出质疑。到了这个时候,蔺琅才感觉到自己的兄长未免太过‘忠厚’。
蔺珀摇摇头,“我不知道。”
事实上,他真的不知道。他一面想要留下来,一面又想要回援堵阳,非常的纠结。
蔺琅重重叹息,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。他看向聂嗣,问道:“敢问将军,第二条路是什么?”
“置之死地而后生。”聂嗣淡漠道,语气中充满孤注一掷的决绝之意。
“置之死地而后生?”蔺氏兄弟异口同声。
蔺琅道:“难道,将军你想和叛军决战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