酆朝嘉德五年八月下旬,堵阳的攻防战已经持续将近二十日时间,战争打到现在,双方的牺牲极为惨烈。义阳军依城池坚守,两万兵马损耗过半。而以七万大军攻城的酆军同样损失惨重,攻城一方的损失远远大于守城一方。目前,酆军已经阵亡士卒两万余人,其余重伤和轻伤不计其数。
大量的尸骨埋在堵阳城下,旷野被鲜血染红,环绕着堵阳的护城河已经化作血河,里面日夜漂浮着大量的尸首,有酆军的,也有义阳军的。
堵阳的四面城墙上遍布着斑驳的血迹,投石车在城墙上留下一块又一块醒目的疤痕。
这一日清晨,一缕阳光透过云层落在坚挺的堵阳城头。城下是宛如地狱般的场景,尸横遍野,四分五裂的云梯倒在地上,战死的士卒,有的蜷缩着身子,有的身首异处,还有的尸体残缺不全,甚至有的尸体被滚木雷石砸成肉饼。
城里格外的安静,几千名义阳军士卒裹着皮毛互相拥挤着,靠在城墙壁上东倒西歪的睡着,数十日的攻城战,让每一名义阳军士卒都疲惫不堪。不仅是身体疲惫,他们的心灵也越发的疲惫。若不是大将陈祷日日立在城头,以身作则,身先士卒杀敌,鼓舞士气,普通的士卒早就坚持不住。
陈祷率领亲兵在城头上巡逻,路过睡着的士卒们身边的时候,会弯腰给他们盖好皮毛。
其实陈祷这段日子也是十分狼狈,精神耗损过度。但他是三军主将,他不能倒下,否则摇摇欲坠的堵阳城会瞬间被敌军攻破。
“将军,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。”参军在一旁担忧道。
酆军不要命的强攻让他们招架不住,若非陈祷拼死力敌,现在堵阳已经失守。可眼见情况越来越危机,酆军却仍旧未退,所有的义阳军士卒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没有援军,他们难道真的要和堵阳共存亡?
陈祷道:“不要着急,马上就要结束了。”说着,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。
君义,你准备好了吧。
宁静的清晨没有持续多长时间,随着酆军‘咚咚咚’的擂鼓声再度响起,义阳军士卒纷纷从睡梦中惊醒,而后各自拿着盾牌、长矛、战刀、纷纷集结,各自归位,开始新一天的攻防战。
庞痤早已亲临战场,指挥酆军攻城。这些日子一直打不下来堵阳,他脸上也越发的难看。
这一次,他心一横,从剩下的五万大军中抽调四万大军,四门齐攻,每一门一万人马。交战数日,他已经清楚陈祷手中的兵力仅有两万人,打到现在,陈祷最多剩下一万人。
今日,他必破城!
他残酷的目光落在堵阳城前,那高高拉起的吊桥,经过数十日血战,吊桥数次被打下,而后又被义阳军拉起,现在吊桥已经摇摇欲坠,撑不了多久。
“进攻!”
庞痤拔出长剑,大吼一声。
急促的擂鼓声轰隆隆作响,四门四万大军齐齐发动,再次朝着堵阳城冲去。一名名士卒扛着长长的云梯,在箭雨中冲锋,一名士卒被射死,立马会有其他士卒接力。
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,砸在地上、砸在云梯上、甚至将酆军士卒活活砸死。同样的,义阳军的士卒也被巨大的石块砸的抬不起头。
“放箭!”陈祷大吼。
咻!
箭矢穿越百步距离,贯穿酆军士卒脖颈,瞬间将其射死。
攻城之战,最常用,最基本的办法就是‘蚁附’,士卒如同蚂蚁一样,通过云梯覆盖在城墙上。打到现在,酆军已经能够冲上城头和义阳军撕杀。
城池上下,到处都在死人。
一队酆军渡过壕沟,经历千难万险,穿越箭雨,来到城门前,他们举起手中大斧,疯狂劈砍吊桥绳索。时不时的,有从天而降的石头和箭矢将他们的性命夺走。
碰!
随着最后一根绳索被劈断,吊桥发出‘咔咔’声,而后在万人的目光中轰然落地。
轰!
烟尘乍起,堵阳城门近在眼前。
庞痤大喝,“杀!”
酆军士卒推着攻城车,快速通过吊桥,几十名酆军士卒用力拉起攻城木,随后放手,攻城木狠狠撞击在城门上。
里面的义阳军士卒‘轰’的一下,被攻城木的力量撞的气血翻滚不已。
参军看着情况越来越坏,着急道:“将军,抵挡不住了!”
陈祷却是纹丝不动,一直手握战刀,目光看着东北方。
“将军?”参军再度问道:“我们该怎么办?”
话音刚刚落下,一名义阳军士卒惨叫一声,倒在地上,他胸口插着一支箭矢。
“你看那边。”陈祷嘴角一勾,手指东北。
参军顺着陈祷所指方向看去,只见那里似乎有着烟气升腾。
“那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