攻打堵阳,庞痤以及一众偏将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。堵阳的五万兵马,已经有三万五千人被歼灭,仅剩下一万五千守城士卒。只要他们能够在宛县敌军反应过来之前,率军攻打堵阳,那么以八万对阵一万五千,胜利在望。
用扈衝的话来说就是‘那还不是随便赢’。
没多少人去质疑扈衝,因为大家都觉得他说的话没有错。只要庞大将军稍微有点临战经验,八万人打一万五千人,怎么打怎么赢。
舞阳距离堵阳约莫一百五十多里,八万大军昼夜赶路,终于在第三日申时抵达堵阳外三十里之地扎营。一顶一顶的帐篷密密麻麻排列,足足有四五千顶,绵延七八里。营帐外围竖起三丈高的木墙,拒马等等防御设施纷纷放置到位。在营寨四角设有角楼,专门用来窥探敌情。
此时,靠西南的角楼之上,偏将阴休正在上面看着三十里之外的堵阳城。在其身侧,中行美以及吴郸陪同。
“先生,此战我们能在一日内拿下堵阳吗?”阴休摸着胡须,询问身旁的吴郸。
其实他是想听见吴郸肯定的回答,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,因为吴郸很痛快的摇头。
“不能。”
“不能?”阴休转过身,看着他不解道:“既然不能,先生为何还要劝我参与此次攻城战?”
眼看着聂嗣和夏阳悌在前线拿下首功,他在后方也待不住了。他可不想被聂嗣和夏阳悌比下去,他们能做到的,自己也能做到。他们做不到的,自己还能做到。
这才是他阴休!
吴郸很了解自家将军,他深知自家将军眼红聂嗣和夏阳悌首战告捷。
“若是将军不来,一直留在后方,岂有立功的机会?”吴郸眯着眼睛,笑着反问。
他今年三十余岁,是一名老太学子弟,一直不得人看重,没有人推荐他入朝为官。阴休上门邀请他任职军中典曹都尉的时候,他想也没想直接答应。
认可他的人挺多,愿意给他机会的,只有阴休一人。
阴休嘿嘿一笑,不否认吴郸揭穿他的心底想法。
“可是先生,此番我们有八万大军,堵阳只有一万五千人,就算一日拿不下,三日之内总算能拿下吧。”
吴郸哈哈一笑,袖袍鼓荡。
“将军此言差矣。”
“何解?”阴休等待着他的回答。
吴郸没有直接说明原因,反而问道:“将军可知堵阳对于南阳国的重要?”
“自然知道,堵阳之地虽非险关,然则其在南阳国位置十分重要,叛军若想东出,必定要以堵阳为据点。我军若想西进,同样得拿下堵阳。”
这就牵扯到整个南阳乃至荆州的地形缘故了。南阳四周都是山脉,北边是伏牛山脉、东边是桐柏山脉,再往南就是大别山脉,南阳国等地就在这些山脉的包围之中。
从襄城郡打入南阳国,这是酆军最快最便捷的路线。倘若放弃这条路线,那就得南下,要么选择翻越桐柏山脉,要么选择走庐江郡,利用水路西进,然后往北打。
是个人都知道要怎么选择。
吴郸问道:“既然如此,将军以为,叛军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拿下堵阳吗?”
“你的意思是说,叛军很可能会在堵阳和我们决战?”阴休问道。
吴郸道:“是否会在堵阳与我们决战,属下不清楚,不过堵阳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打下来。因为堵阳一旦有失,叛军便失去了主动,只能被迫在南阳大地上与我们决战。”
“先前,叛军已与长城军团对峙交战数月,加之荆州灾情,义阳国内民生定然不好过,叛军没有与我们相持下去的底气。而且,眼下八月若过,便是九月之秋,为了收割粮食,他们也绝不愿意在此地与我们决战。”
“所以,堵阳必有一番恶战。”
吴郸接着分析道:“叛军原有十五万兵马,在舞阳折损三万余人,手中还有十一万。根据目前的情报,宛县公叔服率军七万,堵阳还有一万守军,加起来便有八万大军。将军,我们也是八万大军,你觉得,我们能在三日之内打下堵阳吗?”
攻城战向来血腥,极其消耗士卒。
阴休明白的点点头,旋即冷笑道:“难怪夏阳悌和聂嗣不来,好奸猾的两个家伙。”
吴郸有些无语,他在分析局势呢!
“咳咳,将军。”他开口提醒道:“你有什么打算吗?”
闻言,阴休摸着下巴沉吟片刻,言道:“先生,你也知道眼下军中将士好战之心,我初来乍到,资历浅薄,便不与他们争夺这个攻城先锋的职位了,先生以为如何?”
“善!”吴郸微微一笑,补充道:“将军不仅不要争夺这个先锋职位,还得离开此地。”
“先生是觉得此地危险?”
“危险。”吴郸认真点头,说道:“现在全军上下傲气日盛,皆以为叛军不过破砖烂瓦,弹指间便可摧毁,如此骄傲,岂能不败!”
闻言,阴休点头,拱手一礼,“还请先生教我。”
吴郸笑着道:“将军放心,火中取栗之事,古人做得,我们今人也做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