刷!
邓亥和柳齐脸色霎时间雪白一片。
聂抗身子也是晃了晃,脑门流下汗珠。
“大司马,长城军团南下已有半月,现在还能及时通知他们吗?”
“我不知道,但是我会让飞骑通知他们!”赵无伤这一次是又惊又怒。
一旦长城军团在荆州大败,事情就会急剧恶化。
营道上,聂嗣与夏阳悌、阴休二人并肩而行。
“伯继,说来惭愧。我与文烈只知道顽抗贼军,却不曾想过突围搬救兵。此番若非伯继急智,我们怕是已经做了叛军刀下亡魂。”夏阳悌感慨道。
夏阳悌这厮一直在试探聂嗣,他拐弯抹角的想要确认一件事情,那就是聂嗣究竟是不是提前知道叛军作乱的消息。
“皆乃大司马之功,我不过一小卒尔。”聂嗣习惯打着太极,任凭夏阳悌如何拐弯抹角的试探,他都没有给他答案。
这让夏阳悌心里憋得难受,好几次都想要直接询问,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阴休则没有开口问过什么,他此前以为聂嗣是怯战逃窜,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,他有种被啪啪打脸的感觉,是故不愿意开口说话。更何况,此次聂嗣大出风头,以他阴休的傲气,他才不愿意去恭维聂嗣呢。
三人渐渐走到无人地带,夏阳悌左右瞧了瞧,低声道:“二位,此番兵变,你们如何看待?”
对外的说辞是姒召和叶赢联手,胁迫天子准备造反。但那毕竟只是对外的说辞,内部人很清楚,这一次事件,归根结底是天子和邓亥的矛盾所引发。而兵变失败,这就意味着,天子的处境会变得更加尴尬。
说得严重点,天子已经彻底沦为傀儡。以后的朝堂,究竟该以谁为尊呢?
阴休道:“巨先,那是重臣们该思考的问题,不是我们所要担心的,你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罢。”
“文烈所言有理,我们何必去操心那种事情呢。”聂嗣一笑,旋即朝着他们把二人抱拳,“两位,我还有事,不多奉陪,告辞。”
“伯继慢走。”俩人抱拳还礼。
看着聂嗣远去的背影,夏阳悌笑道:“经此一事,聂嗣怕是要高升了。”
“哼。”阴休哼声。他当然知道以聂嗣的功劳,必然会高升,只是他心底不服气而已,因为他也能轻松做到聂嗣做到的事情。
夏阳悌看看阴休,微微摇头。这位好友的倨傲性子,他也是清楚的,让聂嗣大出风头,他心底肯定不舒服。
俘虏大营。
这里关押的全是曾经的帝党官吏,他们被邓亥以‘谋反附逆’罪名全部收押入狱。待回到雒阳,他们将会被送进廷尉大牢,等待着朝廷的审问。
明面上是这样说,实际上总结而言不过是‘成王败寇’四个字。倘若邓亥等人输掉,那么谋反的就是邓亥等人。
正是因为如此,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落败的帝党官吏,非常恐惧他们未来的命运。
当聂嗣在崇侯翊的陪同下抵达俘虏营帐的时候,一座座牢笼,将一个个曾经身份显赫的官吏囚禁其中。有的人神情涣散,显然已经失去求生的希望,变得麻木不仁。有的人则痛哭流涕,嚎啕哀求,请求放他们一条生路。还有的比较极端,想着咬舌自尽。
走过一座座牢笼,聂嗣心情古井无波,没有丝毫起伏。这就是兵败的下场,他们就是前车之鉴。
他不会去可怜这些人,因为这是他们的选择。既然做出选择,那么肯定是要去承受选择失败带来的代价。
蔺纮没有做出过选择,但是他儿子蔺祈替他做出了选择。所以天子失败的时候,蔺纮也被关押在俘虏大营,等待判决。
当聂嗣找到他的时候,蔺纮只是平静的靠在牢木上。
“伯继!”蔺纮身旁的囚牢中,关押着蔺氏兄弟。开口喊他的是蔺琅。
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送我们上路吗?”蔺珀眸色复杂的看着聂嗣。
依本心而言,蔺珀很欣赏聂嗣。可是因为自己父亲的胡乱行动,让聂氏和蔺氏越走越远,让他和聂嗣始终无法深交,甚至,让蔺氏跌入深渊。
“我来看看你们,不要误会。”聂嗣道。
蔺琅哼笑,“我以为你是来杀我们的。”
“还能笑,看样子你心情不错。”聂嗣调侃。
“苦中作乐罢了。”蔺琅淡笑一声,旋即问道:“伯继,你且与我说实话,我们是不是会死?”
聂嗣摇头,“我不清楚,不过我父亲让我过来看看你们,顺便让人照顾你们,所以我觉得你们不会死。”
闻言,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蔺纮嘴角一勾,脸上露出欣慰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