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家伙,自己没去找他麻烦,他反倒先过来了?
“他来做什么?”
栾冗道:“他说,是来向少君赔罪的。”
赔罪?
这家伙倒是机警,知道刘歆完蛋了,他替刘歆充当打手的事情也会很快暴露。这个时候上门求饶,打得一手好算盘。
聂嗣稍作沉吟,言道:“让他进来,你去将仲才和叔惇请来。”
“唯。”
此时,聂氏坞堡大门。
郭孝隼心情忐忑的等待着栾冗的消息,如有可能,他不想和聂氏作对。
当时他答应刘涂的委托,确实是因为刘涂开出的价格而心动。但是,他并不知道杜城县尉居然会是聂嗣,聂氏少君。
等他知道一切的时候都已经晚了,现在,刘歆事败,他也只能主动来赔罪。
纵使他是名震霸城的豪侠又如何,在聂氏面前,他不觉得自己能对抗。连他的生父都对聂氏忌惮三分,更何况是他。
他现在很想手刃刘涂这个骗子,若不是他,自己岂会卷进这场无端的灾祸之中。
在郭孝隼的不远处,两名汉子穿着麻衣,背负包裹,坐在田埂上和几名老农一起待在桑树下纳凉。
八月份的天气十分炎热,雍州这一片快变成了大火炉,下田耕作的百姓每日都有不少人中暑倒地。
“师父,那是聂氏坞堡?”陶烛蹙眉看着郭孝隼背影。
聂氏在华阳郡还是很有知名度的,他们稍一打听就知道。
徐庸颔首,“应该是的。”
自从那日在霸水和聂嗣分开之后,他们便潜入了霸城,打探了一番郭孝隼的情报,最终得出的结果和聂嗣告诉他们的没有两样。
在霸城,走正规状告路子,根本走不通。
现在,他们选择了第二条路。
徐庸道:“不能着急,我们还得等等。”
赵老父女已经被他们送回去了,因为他们接下来所做的事情,很有可能会牵连赵老,为安全故,他们选择独自动手。
陶烛恨得咬牙,在霸城的时候,关于郭孝隼的恶行,他已经听的耳朵起了茧子。
“且让这恶贼再多活几个时辰!”
师徒俩人说话间,聂氏坞堡大门打开,郭孝隼走了进去。
在见到郭孝隼之前,聂嗣对这个恶贼的印象大抵是‘凶恶’,见到之后倒是出乎聂嗣预料。
郭孝隼面相并不凶恶,相反的还有些和善。
可是,就是这样的人,却是个十足十的恶魔。由此可见,‘知人知面不知心’这句话说的是何等准确。
“见过聂少君。”郭孝隼躬身作揖。
聂嗣抬了抬眼眸,没有说话。
旁边的聂桓没忍住,跳出来骂道:“家生子,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勾结陨山贼寇陶爽,挑动魏三和何豹俩人,一起袭击朝廷粮仓,谁给你的胆子,你父亲程裴吗!”
郭孝隼面皮有些挂不住,虽说他的家生子身份在华阳郡高层眼里不是秘密,但是被人当面说出来,无异于被人指着鼻梁骨骂。
而且,家生子实在不是什么好词。
它代表着下贱、卑劣。
忍着心中的不爽,郭孝隼深吸口气,朝着聂嗣又是一礼,“还请聂少君见谅,先前之事,在下一无所知,都是刘涂和在下门客的暗中商议,自作主张。在下得知之时已经为时已晚,故,今日在下特来此向您赔罪,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,给在下一个机会。”
门客勾结刘涂?
这种烂大街的说辞,聂嗣三兄弟一个都不信。
聂垣冷笑,“郭孝隼,你不必在此说谎,当初我们没找你麻烦,那是因为杜城粮食重要,故而一时将你疏忽。现在粮食的事情已毕,你觉得我们还会放任你继续在霸城逍遥么。”
聂垣没说错,他们当初之所以选择忍气吞声,不是因为怕得罪郭孝隼,而是因为手头上的粮食没处理。还有就是因为不清楚幕后的真凶到底什么目的,故而有所迟疑。
现在腾出手来了,随时可以对付郭孝隼。
他们栎阳聂氏,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,岂会受此大辱,而不反击呢。
闻言,郭孝隼咽了咽口水,暗忖这聂氏子弟好生霸道。
“先前之事,在下自会给聂少君一个交代。来时,父亲告诉我,务必要使聂少君满意,故而,在下已经将那门客杀死。其与刘涂勾结往来的金钱,在下也愿意双手奉上,只求聂少君息怒。”
郭孝隼感觉自己几十年来的尊严,在三个黄口小儿面前丢尽了。
可是,他不能反抗!
甚至,为了得到原谅,他还要将自己的父亲程裴搬出来。
没办法,这次太守支持刘歆对付郡丞聂绩,都灰头土脸的输掉了,他一个小小的豪侠,可没有资格和聂氏作对。
万一聂氏真的要他命,他只有逃离华阳郡一条路。
可问题是,离开了华阳郡,没有了父亲靠山,谁会认识他这个‘郭氏豪侠’呢?
“你觉得,聂氏稀罕你那点破东西么。”聂桓起身,朝着郭孝隼气势汹汹的走过去。
上一次袭击粮仓倒也罢了,还不至于让聂桓这么生气,可是第二次在霸水,郭孝隼这杂碎差点伤了大兄,这可无法容忍。
聂桓长得高壮,郭孝隼自他起身就感到一丝危险,见他朝自己走来,下意识退后两步。
“你想干什么!”
“干什么,自然是要你的命!”聂桓手骨捏的劈里啪啦响,十分具有侵略性。
他在此地打死郭孝隼不会有任何问题,刘歆之事败露,加之他们手上还有何豹、魏三、陶爽等人证,可以随时给郭孝隼定罪。
“住手!”聂嗣叫停他。
见状,郭孝隼松了口气,他赶忙朝着聂嗣抱拳,“聂少君,在下真的是带着诚意来的。”
“你说你是带着诚意来的,你的诚意是什么?”聂嗣声音平静的问。
见有机会谈判,郭孝隼立马说道:“只要在下能办到的,聂少君可以尽管吩咐。”
“哦,你确定?”
“确定!”
在郭孝隼看来,自己这一次无非是破财免灾而已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钱,他有的是。
“好!”聂嗣‘啪’的一声拍了矮几,站起身道:“那就请你,陪我玩一个博戏吧。”
博戏?
郭孝隼一怔,有些不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