酆朝嘉德九年正月初十,梁州汉中,南郑。
西门靓这段时间的精力根本不在北方,因为在他心里,于其出山道北上和聂嗣争抢雍州,还不如先打下周围的魏兴、上庸、巴西、梓潼等郡。他的算盘打得很精,首先聂嗣的实力肯定是不容小觑,一旦和聂嗣无端爆发战争,他很可能会被拖在雍州。其次,他不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击败聂嗣,因为雒阳的那次会盟,聂嗣麾下的精兵强将给他很深的印象。最后,他需要防备巴郡的胥王齐质。
梁州就这么大,却有一个庸王和一个胥王,这很显然不够分。虽然目前他们还没有明面上爆发冲突,但是双方在巴西郡的驻兵已经在暗中开始爆发小规模械斗。
换句话说,等双方准备好,找足开战借口,他随时都能和齐质爆发战争。
但,话又说回来,聂嗣对他的威胁丝毫不比齐质少。
其一,他之前已经得到消息,雍州已经全部被聂嗣拿下,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个噩耗。因为统一的雍州,相当于他身旁睡着一头噬人猛虎,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‘呱唧’一口咬死你。
其二,汉中和雍州的地形决定,双方必然会成为生死大敌。很简单的道理,雍州若想要南下拿下梁、益二州,必须要以汉中为进攻的根基桥头堡。
而且,自古以来,汉中就是小粮仓,更遑论在汉中南方的益州广袤地区。
所以,西门靓知道自己和聂嗣将来必有一战。
但他希望这一战可以再往后拖延一段时间。
因为,汉中的地形实在不好!
燧国要借着汉中南下,同样的道理,胥王齐质和滇王应预二人若想要参与天下争霸,那就必须拿下汉中,以此为跳板,进攻雍州。
简单而言,汉中这块盆地被夹在雍州和梁州之间,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。
但是西门靓希望,自己将来能一统梁州和益州,然后率师北上打下雍州,而后自潼关东出,争霸天下。
所以,现在他还不能和燧国起冲突,否则看笑话和补刀的必然是胥王齐质。
一阵脚步声响起,一名中年男子走入堂内,他朝着西门靓躬身一拜。
“大王,臣已将秦州使者安排在驿馆歇息。”
西门靓点点头,颇为苦恼道:“元敕,你说寡人该怎么办?秦州使者所言,寡人着实心忧。”
卢懿乃是汉中地方豪族出身,早已和西门靓联姻,他的妹妹号称是‘汉中第一美女’,去岁嫁给西门靓续弦,西门氏和卢氏关系由此紧密结合。是故,西门靓将卢懿提拔为郡丞,后来西门靓收到柳齐的勤王诏书,卢懿力劝西门靓起兵勤王,同时也是卢懿在汉中联合大小豪族出兵出粮,支持西门靓,这才让西门靓在短时间内募兵两万,而后前往雒阳勤王。
投桃报李,西门靓勤王前,将汉中全部交给卢懿打理,在他封王之后,也是立即将卢懿拜为国相。自然而然,卢懿便是西门靓的第一心腹。
作为汉中豪族出身的卢懿颇有眼光才学,他深知勤王乃是赚取政治资本的最快通道,因此力荐西门靓出兵,而得到的结果也正如同他预料的那样,回报着实喜人!
不仅汉中自立,而且西门靓也被封为庸王。他送去续弦的妹妹也被封为庸王后,而卢氏也一跃成为庸国大族。
卢懿欠身道:“秦州使者所言其实不无道理,眼下天下大乱,庸国和燧国毗邻。而如今,燧国已经率先统一雍州,那么他们下一步必然是对外扩张。这其中,燧国要么东出,要么南下和西进。东方如今混战不休,虽然没有统一的势力,但其实是一块泥潭,燧国一旦东出必然会引起其他势力的忌惮,到时候燧国兵力必然会被牵制在东方一线。”
“如此,燧国的西方和南方就成为了他们的隐患。而以那位燧王的才略,他断断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东出。这么一来,燧国想要继续扩张就只有西进取秦州,或者南下攻伐我国。”
“如今秦州内乱,必然是燧国的第一选择。而在秦州被燧国拿下之后,他们必然会对我国动手。”
一番分析,西门靓更加烦躁。
纵观天下各方局势,占据一州之地的势力基本没有。现在强邻在侧窥伺,威胁时隐时现,着实让他很烦。
“元敕这么说,是赞成寡人和秦州结盟,共同对付燧国吗?”
“不错。”卢懿道:“以燧国的兵锋之厉,至多三个月,秦州必然会被拿下。”
“可万一惹怒聂嗣,他放弃攻打秦州,掉头攻打我国,秦州会出兵帮助吗?”西门靓问。
卢懿摇摇头,肯定道:“不会。”
听见他这么回答,西门靓感觉有些好笑。
“既然如此,寡人又何必帮助伪岐王容畿。”
卢懿解释道:“容畿目前没有完全拿下秦州,实力方面不可能是燧国的对手,一旦聂嗣攻打我们,他至多只会派兵骚扰,绝不会全心全意相助。”
“但是,若是这一次我们不阻止聂嗣拿下秦州,将来我们会被燧国和胥国夹击。”
“这么说来,寡人没得选?”西门靓气的要命。
“不,有得选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