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,甘瑢、蔺氏兄弟再怎么能干,也不能把他们当成机器人。这段时间又是剿灭豪族,又是统计户籍田亩,后面还要分田、赠粮种,一桩桩一件件的积累下来,任凭甘瑢等人在怎么厉害,现在也疲累不堪。
而且,扶风那边的情报并没有北地、新平等郡齐全,贸然让甘瑢他们接手,会造成一定的桎梏。
好在,聂嗣还有一个绝佳的人选。
“荀胤,拜见大王。”
“思然,你我之间,还需弄这些繁文缛节做甚。”
聂嗣拍着荀胤的肩膀,眼中可见的全是惊喜。
对聂嗣的话,荀胤只听一半,另一半却没有当真。
“大王乃是天子亲封,藩镇雍州之地,礼仪不可废。”荀胤正色道。
一旁的蔺珀微微讶异,旋即心中暗自肯定。他已经从甘瑢口中得知这个荀胤和大王过去的关系,比自己而言,肯定是更加亲密。没想到荀胤能端正自己的位置,表现的不卑不吭。
“好吧。”聂嗣苦笑一声,实际上他也知道荀胤与他拉开距离的缘故。说到底,他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聂嗣,而是大王。
待众人落座之后,荀胤便将扶风的情况尽数告知。
当听到扶风整理出来的田亩竟多达几千顷的时候,蔺琅顿时惊讶的出声。
“竟有这么多?”
“不错。”荀胤道:“这些还只是曾经登记在户籍册上的田亩数量,实际上这些年扶风的豪族暗地里开辟的私田不知凡几。”
扶风的位置正好处在雍州的正中央,占尽平原河流,而且又因为面积大的关系,田地数量十分庞大。
“整理出来的户籍田亩文书,臣已经全部自扶风带来。”
“正好。”聂嗣道:“扶风的均田策,便由思然来主导吧。”
荀胤迟疑道:“大王,臣只是扶风小吏,主导一郡均田,这不合制度。”
聂嗣含笑问道:“孤的骠骑大将军府还差个司马,思然可愿屈就?”
“大王厚爱,臣不胜惶恐,定当尽心。”荀胤直接应下。
如果他没打算效忠聂嗣,这一次他也不会直接来栎阳。作为知根知底的同席好友,荀胤对聂嗣的未来充满希望。
接下来,众人就均田推行的经验,当堂进行交流,顺便也听荀胤分析扶风的情况。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向来是‘点到即止’,因为不需多说,大家便都能明白。
均田说完,蔺珀又和荀胤谈起民屯的事情。由于民屯是他提出的建议,所以聂嗣将这项任务交给蔺珀来主导。至于军屯,则由聂嗣自己负责。
乍一听说民屯和军屯,荀胤不由得两眼放光。
“臣之前还担心大王免去一岁税赋,会让国中府库在来年为军资愁困。民屯、军屯既出,来年无忧!”
现在掌握在燧王手中的六个郡,其中自抄没豪族所得的田亩多不胜数,用来民屯和军屯完全足够。
和四位文臣商议一会儿均田,聂嗣便先行离去。他除掉掌控政事方面的大方向,军事那边也要他拿主意。
在骠骑大将军府的左侧,有一座改造的偏室。这里曾是栎阳官吏小憩的地方,现在是军事禁区。在屋子内,迎面挂着一副巨大的九州舆图,说是九州,其实根本不止九州。
真正意义上来说,酆朝有二十一个州!
除掉众所周知的地方以外,在北方有延伸至半岛区域的平州,在西方,上古的‘雍州’被分成凉州和秦州,以及现在的雍州。而在南方,广、宁、交三州都是上古九州未记载区域。
除此之外,还有孤悬海外的夷洲和朱崖洲。实际上这两块地方面积不大,而且人烟稀少,一般都是朝廷赐封土著掌控。
现在的‘酆朝舆图’上,十分干净,聂嗣什么都没有添加上去。
进入内室,里面挂着一副十分详细的雍州舆图,而在正中央则摆放着一副模型沙盘。
聂垣和庄布已经归来,聂桓和栾冗还在地方募兵。
“大王。”
见聂嗣出现,俩人纷纷抱拳行礼。
“唔。”聂嗣点点头,走到沙盘前,目光移向‘安定’。
现在六郡已经拿下,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最后一郡身上。
“大王,这沙盘可真是行军打仗的利器。”庄布双眸发光。作为军旅之人,他自然清楚沙盘的价值。相比较抽象的舆图,立体的沙盘显然更适合用来排兵布阵。
聂嗣笑笑,没有说什么。这种小技巧,不值得骄傲。
“前段时间,孤派出去的人带回来消息,目前安定郡已经被王毋择掌控,他和白狄有联系。”
说出这话,聂嗣脸色不由得阴沉几分。
不管什么原因,同外族勾结,都是死罪一条。更何况,安定郡很有可能威胁到自己。
“敢问大王,安定兵力几何?”庄布问道。
聂嗣沉吟道:“据打探得来的消息,安定郡目前有五千人,但考虑到暗中的白狄,他们的兵力很可能破万。”
到底有没有一万人,聂嗣并不清楚,但是预估敌人兵力,只能往多了猜,不能往少了算。
聂垣道:“安定多为山脉,骑军不利作战,王毋择若是和白狄有勾结,白狄的兵马并不一定能发挥多大作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