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奴才不敢起身。”范文程低着头。
见状的黄台吉微微一愣,问道:“范先生这是何意呀!一来就跪地不起,倒是让本汗有些闹不明白了?”
“奴才有罪。”范文程头也不抬的说。
听到这话的黄台吉面露不解的说道:“范先生犯了何罪?本汗怎么不知道?”
据他所了解的范文程,一直以来都是谨小慎微,不敢得罪各旗主子,就连普通的旗丁都不敢招惹,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有罪了。
“奴才起了私心,帮兄长去争联姻使臣的差事,奴才回去后才彻底想明白,奴才的一切都是大汗赏赐的,忠心为大汗做事就好,不该起了谋权的心思,奴才有罪。”范文程额头贴在了冰凉的地面上。
听完这番话的黄台吉哈哈大笑了一声,道:“好了,好了,范先生起来吧,本汗还当是什么事情,本汗不怪你,还是让你那个兄长做这个使臣。”
“奴才谢大汗宽宥。”范文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头,旋即直起身上半身说道,“使臣的差事还请大汗交给其他人去做,奴才的兄长留在大金一样可以为大汗做事。”
听到这话,黄台吉目光在范文程身上打量了许久,最后说道:“也罢,既然范先生不愿意让自己的兄长做联姻的使臣,那就再给本汗推荐一位贤才吧!”
跪在地上的范文程听到这番话心脏骤停了一下。
庆幸自己来了这一趟,不然真的有可能失去黄台吉的宠信,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。
“奴才一时也想不出来谁出任这个使者更合适。”范文程小心翼翼的看向黄台吉。
黄台吉捋了捋自己的胡须,道:“宁完我如何?”
此时的宁完我还没有入文馆,地位自然不如范文程高。
“公甫确实适合为这个使臣,有他出马,这次联姻一定能够顺利进行。”范文程夸耀道。
公甫是宁完我的字。
对于宁完我这个人,范文程十分熟悉,而且他知道此人进入文馆是迟早的事情,就算没有这次做联姻使臣的事情,早晚也会加入文馆。
黄台吉满意的说道:“既然范先生都觉得他合适,去大同的差事就交给他去办吧,而且本汗听说他精通文史,入职文馆吧!”
“大汗圣明。”范文程躬身行礼。
使臣的事情定了下来,这一次黄台吉直接让人给宁完我送去了旨意。
范文程从宫中出来,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。
不过,好在事情解决了,唯一的麻烦就是宁完我进入了文馆,他知道以后黄台吉身边,自己又多了一个对手。
大明京师,一片素缟。
朱由检一登上皇位,便开始大力启用那些在天启朝被贬斥的东林旧臣。
“首辅,咱们怎么办?”
黄立极的家中,聚集了大量朝中重臣,就连一直以来都与他为难的次辅施鳯来也来到了他的府中。
坐在主位上的黄立极目光在眼前这些朝中大臣身上一一扫过,说道:“慌什么,好好当你们的差,有什么好怕的!”
“有朝天子一朝臣,如今信王登基,对我等根本不信任,反倒是那些被大行皇帝贬斥出京的东林党人,屡屡进京,怕是过不了多久我等头上的乌纱就成了勾命索。”户部右侍郎哀怨的说道。
“首辅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呀!”
有官员直接把目光投向了黄立极。
党争失败的下场每个人心里都清楚,丢官算是轻的,一旦东林党算起后账,他们这些人恐怕都要入狱,弄不好还会掉了脑袋。
“在座的都是朝中重臣,朝廷缺少不了你们,都回去吧,安心做事,回去吧,都回去吧!”黄立极开始赶人。
他已经没有心情去安抚眼前这些人。
“阁老,您不能不管我们呀!”
“我们这些年忠心为朝廷做事,眼下这个时候,首辅您不能撒手不管呀!”
厅堂里的大臣没有从黄立极口中得到保证,不甘心就这么离开。
“管家送客。”闹心的黄立极喊向自家管家。
管家小跑了进来,站在众位官员中间,恭敬的看着眼前这些朝廷命官,嘴上客气的说道:“我家老爷累了,还请各位大老爷移步。”
门外来了不少下人守在外面,好言好语劝不走,就要直接动手了。
有资格来黄立极府中的都是颇有身份地位的官员,真要被人大棒子打出去,里子面子也就全都丢了,所以哪怕再不甘心,也只能起身离开。
“我等羞于与尔等阉党为伍。”
走出门外的官员中不知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。
坐在厅堂上的黄立极听到此等言语,气的脸色铁青,险些被气断过气去。
“快走,快走!”管家也是脸色一黑,招呼下人把这些官员往外驱赶。
厅堂内只剩下施鳯来一人留了下来。
“这等小人见利忘义,中五兄不必因这样的小人生气。”施鳯来出言宽慰黄立极。
他和黄立极身上都背负着阉党的名声,在朝中众臣眼中,他们两个都是阉党之人。
黄立极长吁一口气,苦笑道:“事到如今,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吧!现在我只想能够顺利告老还乡。”
“陛下登基以来后,几次在朝堂上维护中五兄,想来对中五兄还是有所顾念的。”施鳯来说道。
听到这话的黄立极摇头苦笑道:“这哪里是什么顾念,等内阁有了合适的人选接替,我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,羽王兄,你也要早做打算。”
“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吗?”施鳯来不甘心就此离开朝堂。
距离首辅,他只差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