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说他放弃了之前提出的条件?”潘希光身子往后一倚,手里端起桌上的盖碗。
廖文广轻轻一摇头,道:“倒也不是放弃了,而是把不允许朝廷派官员去宣大这个条件换成其他的条件了。”
“换成了什么条件?”潘希光端起盖碗,放在嘴边吹了吹,啜饮了一小口。
廖文广说道:“刘贼只允许文官去宣大上任,朝廷任命的武将一个也不允许进入宣大,并且他答应不会跟朝廷要军饷,但是他要宣大两地的赋税。”
噗!
潘希光喷出刚喝进嘴里的茶水。
随手把盖碗放在边上的桌上,他道:“他这个条件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,甚至更过了,上次提的条件只是不允许官员去宣大上任,这一回连赋税都不想交给朝廷,他想要做什么?造反吗?”
廖文广低了低头。
有些不好意思提醒对方,刘贼就是在造反,不然他也不用两次跑到大同去招安。
“大老爷您的茶。”小厮把刚沏好的热茶放下,退到了一旁。
廖文广没有去碰小厮送来的茶水,目光却盯着杯子看,似乎杯子上面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。
“你怎么想的?”潘希光突然问道。
廖文广连忙收回看在杯子上的目光,转而面向坐在上首的潘希光说道:“下官一切都听从抚台您的。”
“让你说就说,你去了两次大同见刘贼,直说你自己的想法。”潘希光不给对方摆油滑的机会。
廖文广知道自己不得不说,沉思了片刻,道:“下官觉得还是把刘贼提出的条件送去京师,交由京师那边来决定。”
十分油滑的把问题甩给了京师。
“这样的条件,与上一次并没有区别,都是把宣大弄成了藩镇,朝廷没人敢同意。”潘希光瞥了廖文广一眼。
廖文广注意到对方看过来的目光,急忙低下了头。
心知自己刚刚推脱的回答令对方不满,可自己知道,刘贼提出的要求是要命的事情,不管答应还是不答应,他一个小小的正四品布政使司参议都担负不起。
“本官本来还想向朝廷举荐你,现在看来,颇让本官失望。”潘希光盯着廖文广说。
听到这话的廖文广面露苦笑。
知道自己躲不过去,便道:“回抚台的话,下官去往大同的路上,从吏部辞官归家的孙伯雅也一路随本官去了大同,回来的路上,他倒是和下官提到一个建议。”
“什么建议?”潘希光问道。
廖文广整理了一下自己语言,开口说道:“孙伯雅去了大同之后,便一个劲的与下官说刘贼是大贼,朝廷不应招安,而是出动大军围剿,不给刘贼发展壮大的机会。”
“哼,说得简单,刘贼若是那么容易被剿,朝廷又岂会有意去招安。”潘希光冷哼了一声。
廖文广在一旁附和道:“抚台说的极是,下官也觉得他这个人太过偏激,对于逆贼只想着清剿,却不想出动大军平叛需要多少派兵马,又要耗费多少粮草,等等这些事情,他恐怕都没想过,怕是只知道平叛派出大军就够了,兵力不够就增加,直到平叛结束为止,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,想来都不知道。”
“本官以前颇为看好此人,现在看来,空有其表。”潘希光失望的叹息了一声。
这时,廖文广偷偷松了一口气。
死道友不死贫道,自己这招祸水东引,引到了孙传庭的身上,算是暂时解了他的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