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相视一笑,那份默契让一旁的祖逍羡慕不已,祖父擅长御人之道,这方面他还有得学。
“与王敦虚以委蛇,趁机转移戴渊之流的注意力,确实是个一石二鸟之计。
只是联姻一议,还需多加考虑,谨慎从事。
至于离间石氏叔侄的关系,须得从长计议,若是成功,将来或者可以撼动幽冀局势。”
很显然,这三条建议之中,第二条他是持反对意见的,只是话说得比较委婉罢了。
祖逖点点头,“我欲着阿木与诸葛瑶密谈联盟之事,云汉可从旁协助。”
此言一出,令祖逍有些意外,虽然主意是他出的,但如此大事交给他来办,合适吗?
会不会太过于轻慢,难道不担心被他搞砸了么,或者祖父本就不打算谈成功?
转念一想,又觉得不大可能,所谓联盟,只要话说出了口,就没有回头路可走,不存在可以反悔。
更不会因为祖父没有直接出面,将来秋后算账,就不会牵连到他头上。
要知道古代讲究连坐,别说是自己的亲孙子了,便是属下犯事,作为主公也一样要承担责任。
祖父之所以让他去联系,正是为了取信对方,毕竟以祖逖的性格,绝对不可能当面向王敦低头。
而王敦手握数万大军,又坐拥江州和富饶的荆湘一带,还有许多江东世家暗中支持。
此前他所忌惮者唯有二人,征西将军周访与祖逖,但周访已于去岁八月病逝,如今所虑者,唯有祖父一人矣。
而即便是祖父如今也大不如前,明显受到皇帝的排挤,且又疾病缠身。
所以在这种情况下,王敦所需要的只是祖父的一个暧昧态度就行了。
一向刚直不阿的祖父,如果突然与他打得火热,反而会令他生疑。
想通了这一点,祖逍更是钦佩不已,姜还是老的辣,自己考虑事情有些浮于表面了。
当即郑重拱手,朗声应道:“孙儿定当不负使命。”
“好。”
祖逖赞许地拍了拍他的头,见祖父明显有些精神不济,祖逍亦赶紧服侍他喝药睡下。
又与董昭一起出得门来,去了偏厅,正儿八经地含笑揖了一礼。
“董叔,小子年少无知,该如何谈判,还请不吝赐教。”
祖父既然派董昭协助自己,而且未曾给他任何建议,想必是十分信任此人的手段了。
见他虚心求教,董昭眼中精光一闪,从前真是忽略了这孩子,可见还是宗主眼光毒辣。
“少郎君休要多礼,宗主既然放手让你全权代表,自然是信任你的能力了。
不知少郎君对这诸葛瑶可熟悉?”
这就是打算指点他的意思了,只是话说得漂亮罢了。
“还请董叔告知。”
诸葛瑶只不过是王敦的谋士,历史上自然难以留下多少笔墨,所以祖逍还真不清楚。
“据说这诸葛瑶是当年吴国诸葛瑾的后人,此人擅长诡辩,常以武侯之后自居。
王敦对他十分看重,以友待之,其人心高气傲,但肚量狭窄,且疑心颇重,稍后少郎君要小心应对。”
祖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心内已经有了计较。
柴房内,浑身汤水的诸葛瑶,简直就是狼狈不堪,心内亦是愤恨不已。
“这该死的伧子(当时南方人对北人的蔑称),想我诸葛瑶名门之后,几曾受过这般侮辱。”
正自盘算着该如何找回这口气,忽然烛光一闪,柴门“哐当”一声开了。
“是谁如此大胆,竟然敢对诸葛先生不敬,真是有辱斯文。”
随着清朗的语音,一名长相朴实的青衣少年含笑而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