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阳有“八关都邑”之称。所谓“八关”,指的是函谷关、伊阙关、广成关、太谷关、辕关、旋门关、孟津关和小平津关。
其中旋门关所在的位置正是周代的虎牢关,所以正是虎牢关在汉代之后的称谓。
如今已经是北方的暮春四月,与往年经常的干旱不同,今年的雨水显得格外的充沛,以至于有了河流泛滥的兆头。
洛阳城内。
匈奴皇帝刘聪正眉头紧皱的看着大殿中的众人。
因为今日从关中刚刚传来的消息,让麾下的将吏们正在彼此争论不休。
“陛下,关中如今乃是皇汉根本,如今司马保举众来犯,不过是旬月,就已经是丢失了十城,盗贼奸豪更是层出不穷,要是不速速回去平叛,万一畿辅动荡,如何是好!”中山王刘曜翘着胡子大声的说道。
今日一早,关中的消息就传到了洛阳。
退保秦州西塞的晋王司马保得知匈奴主力尽出关东,率军进攻南安、天水和略阳四郡,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月,就已经攻克了三郡大部分城池。
“司马保残兵败将,不是在陇西苟延残喘吗?为何突然如此强劲了?”
一些匈奴将领还没有知晓具体的情况,只是听到手下败将司马保竟然攻占了三郡大部,都是十分的不解。
“诸位还有所不知,去岁凉州张轨病死之后,其子张寔就统领了凉州,如今司马保手中的大部兵马,全都是凉州晋虏为主!”
随军而来的陈元达耐心的解释道。
一听到司马保手中的兵马几乎都是凉州兵,这几个匈奴将领都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凉州兵啊!
当年匈奴人围攻洛阳的时候,区区千余凉州兵就让上万匈奴精兵不得逼近洛阳半步,可以说是令匈奴诸将都为之色变的强劲敌手。
“凉州大马,实在是大敌啊!如今关中空虚,要是不速速回援,实在危险啊!”
这些匈奴将领立刻也是向皇帝刘聪劝谏道。
“不过是区区万余凉州兵,就算是得到了陇西几个城池,朕就不信他们真的能攻入畿辅重地!”
很显然,匈奴皇帝刘聪并不想调遣主力回援关中。
如今刘聪已经把洛阳周边的关隘都部署完毕,根本不怕青州汉军强攻。
要是在这个时候撤除主力,那简直就是把洛阳拱手相让!
“凉州统兵大将乃是何人?”坐在上首的前军大都督呼延晏问道。
“嗯,似乎是北宫纯!”陈元达回答道。
“北宫纯,这乃是智勇之将啊!”呼延晏不禁吃了一惊。
当年正是这个北宫纯,率领‘凉州大马’在洛阳屡次击败了匈奴军队。
凉州大马,纵横天下。
也正是由北宫纯才得来的。
“这个北宫纯,当年就应该调集大军灭了他,不然怎么会有今日的祸害!”
几名匈奴将领一提起此人,那都是恨得牙根痒痒。
“陛下,凉州兵素来凶悍,非皇太子等人可以相制,还是兵分两路,一路在洛阳抵挡青州贼,一路由陛下亲率返回关中坐镇!”御史中丞陈元达随即劝道。
“朕亲率三军,劳师动众,刚来到洛阳,难道就要立刻回关中吗?”
匈奴皇帝刘聪大为不满。
“要是朕如此行事,那天下人将如何看朕?”
“说不定还有人以为朕怕了青州贼人了呢?!”
自从匈奴汉国举兵以来,可谓是战绩辉煌,哪怕当年凉州兵造成了一些损失,但也最终攻取了洛阳。
但是,偏偏是关东的青州汉国屡屡让匈奴人吃瘪,仿佛就是克星一般。
匈奴皇帝刘聪偏偏就要在此破除这个魔咒,让天下人都知道,谁才是中原大地真正的强者。
只有他刘聪才是皇汉的真正继承者。
见到匈奴皇帝刘聪不满的态度,御史中丞陈元达心中一紧。
要是关中一旦有失,那就算是守住了洛阳,也最终于事无补啊。
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洛阳也守不住。
因为洛阳周边早已经是残破不堪,这十万匈奴大军连粮草都没有办法凑齐。
更何况,如今匈奴汉国中的匈奴人、氐羌、晋人部众的财产都是在关中,如何能安心在洛阳作战?
“陛下天纵神武,怎么可能怕什么青州贼人呢?”
“只不过关中根本之地,又是新附之地,非陛下不可坐镇啊!”
陈元达非常恳切的说道。
但是匈奴皇帝刘聪听后,却更是不满。
“那要是这么说,又变成朕怕了司马保那个小儿了!”
“不过是区区万余晋虏,何至于此!”
面对一意孤行的匈奴皇帝,刘曜、呼延晏和陈元达等匈奴人很是忧虑。
与此同时,还有人比他们还要焦急,那就是那个氐羌卫军。
他们这些人原本在关陇边塞内迁到了畿辅地区,要是畿辅地区都被晋虏重新攻占,那他们的老家、新家可就彻底全都完蛋了。
于是,这些氐羌将领们纷纷请求匈奴皇帝派遣援兵防御关中。
面对几乎所有人的请求,匈奴皇帝刘聪终于是松动了。
“凉州贼兵素有虚名,然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,那就且遣两万回援长安,力保畿辅京都内外!”
刘聪只肯派遣两万兵马,并不愿意派再多的兵马了。
因为在他看来,只有关东的青州汉国才是生死大敌。
司马保和凉州兵虽然逼近腹心之地,但也都是一些平平之辈,就算不是回援,也未必就能真的威胁到长安。
众人都是知道多劝无用,也就忧心忡忡的应诺了下来。
最后,匈奴皇帝刘聪派遣了蒲洪、姚弋仲、杨元成、韩破当等氐羌豪帅回返关中,因为这些氐羌的部众家眷都在关中西陲,可谓是首当其冲。
让他们自己回去防守,起到的效果肯定是更加好。
只要关中西境守住了,那长安内外也就是没有危险了。
早已经心急如焚的蒲洪等氐羌豪帅立刻就是领命而去。
等到这些氐羌仆从走了之后,大殿内剩下的只是一些匈奴贵人了。
“陛下,这些氐羌也都非是良善之辈,如今关中空虚,一旦再有奸人鼓惑起了动乱,只怕比司马保等人还要危险啊!”中山王刘曜面带忧虑的说道。
如今的关中早已经不是当年强汉时候了,这些氐羌杂部的总人口几乎和内迁的匈奴人相当。
“朕推赤心于他们,肯定不会辜负朕的心意的!尔等虽是社稷宗亲,却也不能如此怀疑忠臣!”
匈奴皇帝刘聪一直对归附的氐羌很是照拂,几乎是比对匈奴人还要赤诚,对于这些人的信任也是很强的。
刘曜等人心中不满,但却不愿意再多说了。
“陛下,关中之事可以暂时依仗氐羌各部,但是却不可过久啊!”御史中丞陈元达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