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之间,在场的诸人都是各怀心思,但是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,注视着前面发生的一切。
与在场的其他人不同,祖逖是在昨天就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,但是当着上百军将、掾属面,从刘预手中接过奋威将军的印绶兵符的时候,还是依然有些激动。
祖逖自从来到济北郡,见到青州军容威整之后,就一直力劝刘预不能坐视胡虏肆虐,要主动出击讨伐胡虏。
虽然祖逖自负将略之才,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要亲自领兵讨伐胡虏,因为如今的刘预治下对于部曲私兵并不重视,几乎所有的战事都是军府兵的职责。
而这些军府职兵都是刘预亲手编练的,祖逖虽然是府中左司马,但是说到底,他依旧是一个新面孔,根本没有领兵的可能。
所以,当刘预亲口告诉祖逖,要拜他为奋威将军,去支援平原郡县,讨伐胡虏的之后,祖逖就一直有些不太敢相信。
虽然三千战兵数量不多,但是祖逖知道,这可是三千精良的甲兵,要是再算上后续的兵力,差不多就有一万人了,把上万精兵,交到自己手中,足以可见刘预对于是多么的信任重视了。
祖逖接过奋威将军的印绶后,心中豪气顿生,他前二十年一直奋力军事,如今终于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了!
“羯胡!不要跑,在冀州等着我!”
祖逖一直想着如何给胡虏一些厉害尝尝,以至于当他从刘预手中接过另外的假节之时,都没有多想。
不过,在场的许多官吏掾属,却是看到了这一幕,并且立刻若有所思起来,其中祖逖的弟弟祖约就是其中的一员。
等到一切完毕,祖逖回到家中,准备收拾行装、兵器、甲胄等物品,好在次日开拔。
这时候他的弟弟祖约,从外面也跟着回来了。
“咦,士少,你怎么回来了?今日不是你当值吗?”
看到弟弟回来,祖逖有些奇怪的问道。
“哦,明日兄长就要开拔,大将军特意让我回来,给兄长准备行装等。”
祖约与兄长祖逖都接受了刘预征辟,不过,祖约的职务并不高,只是大将军府的诸曹从事之一,需要时时忙东忙西。
“我这里的行装,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,大将军早已经跟我说了,门客部曲不算军士,不能带太多人,我带个二三十人作为随从也就够了,也就不需要准备太多东西了。”
祖逖轻松的说道。
魏晋时代,绝大多数的将军的士兵都是“兵为将有”,既是将军的士兵,又是将军的门客部曲,要是出征的话,往往都需要提前准备许多的东西。
对于这些,祖约也早已经知道,他看了看自己的兄长。
“兄长,大将军拜你为奋威将军,还授假节,昨日可跟你说过此事?”
祖逖听后,说道。
“自然是说过,怎么?有何不妥?”
祖约摆了摆手。
“到没有什么不妥,只是,只是。。”
见到祖约如此犹豫,祖逖就是有些不喜,微微皱眉。
“有话当讲则讲,休要吞吞吐吐!”
“兄长,今日拜将授节,这么重要的事情,皇太子竟然没有出现,岂不是奇怪吗?”
“不仅如此,假节,乃是专杀大权,虽然不及使持节和持节,但是征战之时,假节的专杀大权却是丝毫不输持节。”
【假节】:平时没有权利处置人,战时可斩杀犯军令的人。
【持节】:平时可杀无官位之人,战时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。
【使持节】:平时及战时皆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。
“兄长拜为奋威将军,又领假节,几乎可以等同持节,这等重要的假节,往往都是天子亲授,或者是公卿大使代授,可是今日,皇太子明明在这卢子城中,这假节,却是大将军授予的,而且丝毫没有提一句皇太子的名号,岂不是太不正常了。”
祖约说完就一直盯着祖逖的眼睛。
却不曾想到,祖约的话刚说完,祖逖就是一阵斥责。
“士少,如今天下丧乱,胡虏肆虐,大半中原已经沦为夷狄放马之地,只要能驱逐胡虏,这等专擅符节的事情,就算是做了,又能如何?”
祖逖的话,立刻让祖约大吃一惊。
无论如何,祖约都没有想到,祖逖竟然会如此说,他一直以为祖逖对于晋室是非常的忠心的。
就如同看透了祖约的内心一样,祖逖放缓了语气说道。
“士少,你是不是以为,我说这话,是因为我祖逖变成了乱臣贼子了?”
‘抑或是,你以为我被这个奋威将军、假节的权位给收买了?!?!’
对于祖逖这个兄长,祖约一直都是极为敬重,见到如此情况,连忙摆手否认。
“兄长,绝无此事!我怎么会这么想呢?!”
祖约的急切否认,令祖逖欣慰的一笑。
“想我历任齐王、长沙王,还有未登基之前的天子,这些人都是出身高贵,可谓是文韬武略,更是丝毫不缺,可是不过十年之间,就在我这些曾经出仕的恩主手中,偌大的天下,为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,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?”
祖约听后,有些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。
“不知道。”
“因为这些宗藩诸王,在这十年之间,每日所图谋的只是权柄而已,齐王杀赵王是为了权柄,长沙王杀齐王也是如此,长沙王被杀同样如此,杀来杀去,杀的整个中原无兵可用,胡虏猖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