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将者,不仅要临机决断,更要早虑成败之数,大将军,屡次击败胡虏,但是在我看来,却真的只是中人之资。”
在详细了解了刘预多次的临阵指挥后,祖逖也不得不叹息着说道。
听到祖逖这么说,刘预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,毕竟他一直也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天生的将才,他一直以来做的,也就是努力让手下的士兵吃的更饱、操练的更多、用的兵器更好罢了。
至于临阵对决,似乎除了列阵莽过去之外,真的不会太多。
这种情况下,刘预还没有说话,旁边的一众青州军部将们,却都是一个个的不服气了。
就连一向稳重的董平,也是觉得这个新任的左司马祖逖,实在是有些狂妄了,仿佛在祖逖的口中,击败石勒、刘灵、王弥这些胡汉将领,简直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。
“左司马,此言差矣,石勒、王弥之辈纵横中州,屡败官军,杀宗室百官不可计数,难道这样的巨寇凶顽,是区区中人之姿可以击败的吗?”董平的眼睛紧紧盯着祖逖说道。
“就是,左司马,我看你也实在是太瞧不起人了,大将军讨伐胡虏以来,还未尝败绩,怎么到了你的口中,就成了中人之资了。”赵昆也跟着附和。
“不错,祖司马,你要这么说,那你就拿出本事来,让我们瞧一瞧,什么叫不是高人。”
一旁的青州军部将都是纷纷附和起来,要不是刘预对于祖逖一直尊重有加,说不定这些人中就有人要撸起袖子来找祖逖单挑了。
“大将军临机决断,的确是中人之资,不过,大将军却能屡次以劣势完胜,开始的时候,的确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。”
祖逖丝毫不在意董平这些人的逼问,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,对于董平、赵昆这些人秉性,祖逖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了。
这些人都是刘预的心腹,维护刘预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义务。
不过,就连刘预在祖逖的口中都不过是“中人之资”,他们这些人都不过是中下之资的陷阵之将了。
“哦,那左司马,现在可是有了答案?”刘预微笑着说道。
祖逖看着刘预,认真的点了点头,神色肃然的说道。
“不错,祖某现在已经明白了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大将军虽然临阵用兵,令人一眼就能望穿动向,哪怕是一些因机变化,就连我这样的平庸之才,都欺骗不过去,但是,最后获胜的却都是大将军。”祖逖说道这里,长出了一口气,继续说道。
“我现在已经明白了,大将军真正的依仗的并不是临阵对决的计策谋划,更多的是事情在作战开始之前,就已经早早的准备完成了,可以说,在与敌人列阵之前,这胜负就已经可以见分晓了。”
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,祖逖对于刘预的评价,就来了个天翻地覆。
开始的时候,在祖逖的口中刘预还不过是“中人之资”,到了现在祖逖又把刘预吹捧到了“未临阵而先胜”的境地。
“左司马,你这绕来绕去,到底是何意?”赵昆已经有些摸不准祖逖是什么路数了。
“哈哈哈,我想起来大将军曾经说过,此前所胜者,别无他法,为甲坚兵利尔。”祖逖一声大笑。
“如今的青州军,依祖逖之见,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甲坚兵利,而且士卒们人人奋勇,我知道曾经的暴秦之士,都是闻战则喜,现在的青州兵,也大都如是。”
“而这数万青州“秦士”,皆是大将军之功,实在是令祖逖拜服。”祖逖说道,“有这数万精兵,就足以横行齐鲁之地,要是有十万,就足以横行天下,扫荡胡虏不过是覆手而已。”
听到祖逖这一通褒扬,不仅本主刘预感到有些受宠若惊,就连董平、刘珣、赵昆等一票铁杆跟班也都是大大的出乎意料。
“不对啊,左司马,既然你觉得大将军这么厉害,为什么还要说他是中人之资呢?”刘珣忍不住开口问道。
“大将军临阵接敌,不过中人之姿,可是治军选士,却是天人之才。”
听了刘珣的疑惑后,祖逖淡然的说道。
“而且,依我之见,以大将军治军选士编练的士兵来看,别说中人之资,只要不是个痴儿来做将帅,这些青州兵也不是那些胡虏流寇可以击败的。”
“只要甲坚兵利,一个中人之资,就可力扛关张之将!”
祖逖的这一番话说完,刘预、董平、赵昆等人都是纷纷陷入了深思。
只不过,虽然都是陷入了深思,可是他们每个人想的东西,却都是不尽相同。
刘预想的是,如今的青州士兵,已经算是用土地为手段建立起来的初代版的隋唐制府兵,面对奴隶一般的世兵和部族兵,当然有制度上的碾压优势,但是祖逖所说的将领问题,的确是需要接下来重视的大问题。
而董平想的是,原来自己之所以能跟随刘预屡战屡胜,并不是自己是什么天赋异禀,而不过是沾了“甲坚兵利”的光,这么看来,什么花里胡哨的计谋都敌不过“甲坚兵利”。
至于赵昆这些人想的则是,刚刚祖逖祖司马说什么,说咱们现在数万青州兵,就可以横行齐鲁之地,要是有十万就能横行天下了!横行天下是什么意思,肯定就是,有了十万青州兵后,别说是公卿宗室,就连皇帝太子都得闪到一边去。
但是,祖逖的话虽然这么说,可是董平一众青州军的将领们,还是依然觉得祖逖其人有些浮夸,好做惊人之语,至于真是的水平如何,董平赵昆这些人不是太信服。
只不过碍于刘预的尊崇,他们这些人也都不得不继续对祖逖客客气气的。
永嘉五年,九月。
在把皇太子司马端和行台百官,基本都迁徙到了济北郡卢子城后,整个卢子城就变成了一派繁华的景象,许多卢子城内上了年纪的老人表示,如今这种繁华富庶的景象,已经差不多有将近十年没有看到过了。
因为如今刘预已经要兼顾青州、兖州、徐州,还有豫州的诸郡,要是继续留在临淄城的话,就会非常的不便捷。
在华琇、郗鉴等人提议下,刘预直接打算把军府迁移到卢子城,这样一来,不仅可以便于掌控兖州、徐州、豫州一带的动向。
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,那就是可以更加便捷的监视皇太子司马端,因为根据刘预安插的眼线汇报,最近的皇太子司马端一直都是神神秘秘,频繁的见一些郎中令何雍带来的陌生人。
所以,刘预觉得为了避免变生肘腋,还是不要太信任这个皇太子为好。
就在刘预安排人手,开始深入清查这个太子府郎中令何雍的时候,一份来自河北冀州的求援,立刻吸引了刘预的全部注意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