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,外面的突然跑进来一名青衣小吏,刚进门,这名小吏就大声喊道。
“不好了,不好了,洛阳的天子,已经下了密诏,让兖州刺史杨瑁归降刘预,还真的册封刘预为齐公了!”
这名小吏,一边说着,一边扬手举起来手中的一张呈报。
王衍闻言大惊,要是这样一来,那洛阳的天子和青州的刘预相互为表里一体,他们这些行台的公卿百官又将如何自处呢?!?!
他一把夺过小吏手中的呈报,旁边的众多公卿也都纷纷不顾形象的围拢了上来,一个个脑袋靠着脑袋的凑前观看。
王衍无奈,只能大声的朗读了出来,好让众多的公卿高官们都能听到。
当王衍念到,皇帝司马炽真的任命刘预为齐公、大将军、大都督青、徐、兖、豫、荆、扬六州诸军事的时候,在场的众人无不大惊失色,这样一来,本就兵马强悍的青州军岂不是又有了真正的大义名分。
原本东海王司马越设想的是,让徐州、兖州、豫州的豪情们各自守卫本土,用朝廷行台的名义封赏各郡县豪强,好让这些密密麻麻的豪强坞堡来阻挡青州兵。
可是,如今皇帝司马炽发出的密诏一旦公布于天下,那所谓的“大义”名分,可就是眨眼之间易手了。
果然,更坏的消息还在后面,在诏令的最后,皇帝司马炽又明确表示贬东海王司马越为县王,虽然从郡王变成县王,依然还是宗室大王,但是如此明显的信号,已经把司马越按到了奸臣的位子上了。
当王衍念到这里的时候,那些已经被震惊的众人,还没有做出什么表示,忽然从里面的房间中,传来两声混浊的嘶吼声。
“司马炽,小儿!竖子!”
“竖子!已不配为人君!”
随后,就是一阵杂乱的东西倒地声音,气力哐啷的响了一片。
听到司马越的嘶吼,王衍等人立刻冲进了里间,进去查看。
冲在前面的王衍,第一个进门,就看到原来叱咤朝廷的东海王司马越,已经脑袋伏地,身子留在榻上狼狈的没有了生息。
王衍立刻冲上去,把司马越沉重的身子服了起来,只不过司马越的身子似乎变得异常沉重,让老迈的王衍也是非常的吃力。
这时候,一名郎官从旁边挤了进来,伸手试了试东海王司马越的脖子,然后就哭丧着脸,说道。
“诸公,太傅殿下,他,他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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兖州,陈留郡,仓垣。
兖州刺史杨瑁,这时候手中正拿着一份写在素纸上的诏书。
这上面的天子宝玺,以杨瑁做过多年的郎官经验来看,是百分百的货真价实的东西。
只不过,这上面的内容却是让杨瑁非常的犯难了。
在这份诏书上,皇帝司马炽要兖州刺史杨瑁服从刘预的指挥,因为刘预已经被任命为大将军、大都督,都督都督青、徐、兖、豫、荆、扬六州诸军事,而兖州刺史杨瑁的恩主东海王司马越,却被活生生贬成了县王。
“哎,这可真是如何是好啊。”
一边是代表权威正统的皇帝,一边是操弄实权的恩主司马越,着实让兖州刺史杨瑁很是为难。
杨瑁的叹息声音刚落,一个声音就从门外传来进来,随后一个风尘仆仆的士人就疾步进到了房中。
“使君,已经没有何可以犹豫的了!”
杨瑁见到来人,立刻大喜,仿佛见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一般。
“文中,情况如何,可有太傅的消息?”
这个人就是杨瑁依为谋主的兖州人许崇许文中,在败退陈留郡仓垣后,坐困无方的杨瑁,就派遣许崇去寻找项城的东海王司马越,讨教如何应对局势了,毕竟两战失败后,杨瑁如今是要兵没兵,要啥没啥了。
听到杨瑁的询问,许崇立刻叹息一声,说道。
“使君,这南去项城道路,早已经被胡虏石勒等人隔绝了,下官随从的二十多人,也是被杀了好几个,要不是下官的马好,说不定现在已经死在荒野了。”
说道这里,杨瑁才看到许崇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好几处了。
“而且,不仅没有能见到太傅,我刚刚进城之前,还得到了一个消息,河北的乞活帅田禋、陈午等人,也已经知道了天子的诏令,听说已经集结数万人,正要南下呢!”
兖州刺史杨瑁闻言,立刻问道,“南下,南下去哪?!?!”
许崇的眼皮一抬,满脸无奈的说道。
“还能去哪,当然是要南渡黄河,要来兖州归顺青州刘预啦。”
“啊!这,这,这可怎么办!要南渡河水,岂不是就要从陈留这里渡河了?那这仓垣城要怎么办!?”
陈留郡就是南渡河水重要地方,而仓垣更是紧靠河水,如果南下的乞活军是青州贼刘预的兵马,那这仓垣城岂不是就要面对数万乞活军。
杨瑁一想到这里,就是浑身一颤,他可是知道这些乞活军,听说这些乞活军在河北已经穷得饭都吃不上了,要是来到仓垣城,这好几万乞活军岂不是能把城墙都给啃没了。
“唉,如今已经是别无他法了,文中啊,还得拜托你再走一遭了,拿着我的印绶,去向那刘预归降吧。”
杨瑁说完,就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