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的枣嵩闻言,心中也是一阵得意,他刚刚回到幽州,就得知王浚的大舅子崔毖崔公慎,已经准备东赴辽东郡担任护东夷校尉,到了那个时候,枣嵩就是王浚身边的最倚重的人了。
而王浚幼子夭折后,就已经没有儿子了,女婿虽然一大堆,但是最亲近信赖的,还是他枣嵩了,现在王浚都已经五十八岁了,只要再等上两年,这幽州冀州的基业岂不是都要他枣嵩来继承了嘛。
“岳父,天下丧乱,司马氏越来越不能得民心,而岳父高门显胄,累世数百年的名望,自然就是世人仰赖,现在外面里巷间有传曰“代汉者,当涂高”,岂不是全都应在这里。”
枣嵩见王浚心情大好,赶紧添油加醋的继续说道。
王浚虽然是太原王氏子弟,但却是他父亲王沈的私生子,所以继承家业后,更加变本加厉的喜欢宣扬自己太原王氏的高贵。
不过,这一次,王浚却被枣嵩一句“代汉者、当涂高”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。
“代汉者,当涂高”,是历史上很有争议,也流传很广的一句谶语。两汉的时代,汉武帝就感叹过“汉有六七之厄,法应再受命,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?六七四十二代汉者,当涂高也”。等到了东汉初年,公孙述和光武帝也为此进行激烈的讨论,后来到了东汉末年,袁术也曾说过“吾字公路,正应其谶”。
另外东汉末年时,还有女巫道人还对李傕说:“涂即途也,当涂高者,阙也。傕同阙,另极高之人谓之傕。”
总之,这短短的一句“代汉者,当涂高”就是一句魔咒一般,只要能应谶到某个人身上,那这个人就有了终结“第一帝国”,取而代之的资格,当然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,却不是被人们太过关心。
如果成功,那就是上天选中之人,如果失败,那很抱歉,老天爷没选你,是你想错了。
不过,这句“代汉者,当涂高”,自从入晋以后,就几乎不被人们提起了。
毕竟,“大汉”都已经灭亡了,就连“蜀汉”都已经亡了,还代哪门子的“汉”,也就没有了什么“当涂高”。
但是,这一句话的魔力,却从来没有丝毫的减少过。
“台产,你说的“当涂高”,是何意?速速说来。”王浚身子前倾,几乎越出来坐席,一副心急的样子。
枣嵩见状,赶紧又往前凑了凑,几乎要贴到了王浚的桌案上。
“所谓代汉者,当涂高,自汉孝武帝以来,已经数次应验,如今绝迹几十年后,又从新现世,岂不是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吗?”
枣嵩这句话,更是吊起来王浚的胃口。
王浚赶紧继续追问,“那为何说,这一句谶纬之语,正好应验到了这里。”
枣嵩神秘的一笑,说道。
“岳丈,所谓当涂高,岂不是正合出于道途高处之上,而博陵元公,表字正是处道,这岂不是原原本本的对应上了吗?”
王浚心中且惊且喜,却开口说道,“可是先考早已经过世,就算对应了又有何用?”
枣嵩所说的“博陵元公”,就是王浚的老爹王沈,封爵是博陵郡公,死后谥号是元,表字是处道。
“岳丈,您乃是博陵元公唯一后裔,这当涂高应验在元公身上,当然就是应验在您身上了。”枣嵩一副痛惜的样子。
“啊,是了,我乃独子,正应该是应在我身上了。”王浚兴奋的喃喃自语,不过,马上又有了新的疑惑。
“不对,有纰漏啊,台产。这“汉”都已经宗庙断绝近百年了,就连刘备的“蜀汉”也已经灭亡半百了,这一句谶纬如何应验,嗯,难道说。。。。”王浚说着说着,就仿佛想起来什么。
枣嵩见状,赶紧继续说道。
“岳丈,所言极是啊,此前我也是想不明白,为何只应验了后半句,这一次,得蒙岳丈让我谋划此次皇太子册立,我这才也明白了。”
“所谓“汉”者,当然是现在并州的匈奴刘渊,刘渊僭越称帝,号称继承刘氏汉室,虽然是胡人狂乱慌悖,但也能有几分道理,并不是纯粹的诓骗。而现在,匈奴伪汉已经对洛阳的威胁越来越大,现在天下人都已经觉得洛阳局势,已经无可救药了,至于什么时候城破国亡,那不过是一两年之内的事情了,到了那个时候,岂不是可以说是“汉”朝复立了嘛!”
枣嵩已经说得兴致大起,王浚也是听得幸福满满,就连枣嵩的唾沫星子喷到了脸上,都毫无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