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这样一来,就是彻底与大晋朝廷决裂,形同叛贼,但是不要忘了,刘预本来就是出身东莱天师道叛贼啊。
刘预听了赵昆的话,也是心中微微一动,但是表面上却是立刻装模作样的呵斥了他一顿。
说赵昆天天喝酒,竟然喝坏了脑子,大白天的就开始说什么浑话。
突然冒出这个话题后,屋内的氛围就有些尴尬了。
这时候,华琇接着上一个话题,继续说道。
“所谓师出有名,就是坐待良机,可以既不得罪朝廷,免得落得一个众矢之的的下场,又能得到兖州士人的衷心感激,为之后的经略恢复打下一个好的基础。”
刘预赶紧就这个话题,继续问道。
“舅父,你所说的良机,什么时候能出现?”
“等到兖州乱象不可收拾的时候,就是将军率兵入兖州,解民倒悬之良机。”
华琇随后解释,根据最新的信息,王弥石勒已经联手搅乱了整个豫州和兖州,看如今的情形,只怕这形势只会越来越乱,到了那时候,兖州刺史袁孚是个庸碌之人,必定束手无策,而司马越恐怕也不会有余力解救,饱受乱军蹂躏的兖州士民,肯定都将箪食壶浆的喜迎青州军的施以援手。
这样一来,迫于王弥石勒乱军破家灭门的压力,兖州士民豪强肯定会心甘情愿的资助粮草补给,就可以免除青州数百里转运粮草的后勤压力。
华琇的一番持重稳妥的建议,立刻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赞同。
刘预听了,也是不禁大加赞赏。
但是,刘预的心中有一个问题没有说出来。
在刚才华琇的对策中,只考虑了兖州豪强的态度,但是对于之后兖州灾荒出现的流民问题,依然没有说出什么解决的办法。当然,或许在华琇没有说出的话中,已经有了解决这些灾荒流民的办法,刘预也已经基本能猜到了。
那就是,对于将来可能出现的兖州流民,华琇的办法也就是以武力镇压了。
按照西晋豪强的思维,既然有人因为灾荒闹事,那么把人解决掉的话,闹事也就是解决了。
毕竟天灾面前,古代的人力太微弱了,特别是今年的灾荒饥荒已经注定了,如果因此发生流民举事,那么最简单、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解决闹事的人了。
刘预想到这里,不禁心中暗暗喟叹,从本心来讲,他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汉人百姓的,但是此时的环境就是这么残酷,并不会因为他的某种意志就会发生转移的。
他强迫自己狠下了心来,死一百个人是个悲剧,死一百万人就只是一串数字了。
现在自己能做的,也就是尽量让这一串数字少一些,哪怕仅仅少一点点,也将是成百上千的人命。
一个时辰后,这场“密谈”终于结束了,众人辞别出府,各自回衙署去了。
刘预也起身回内院,刚刚坐定,就有侍女通报,说是妻子王则的舅舅华琇要见他。
刘预心中纳闷,难道华琇是有什么话,在刚才的议事中不好开口,需要单独跟自己说吗?
他立刻让人把华琇请了进来,作为妻子的舅舅,刘预已经把华琇当成了最心腹的人之一。
华琇进来后,一脸神秘的样子,直接开口问道,“季兴,你对刚才的事情怎么看?”
华琇作为长辈,私下里都是称呼他表字。
刘预微微一愣,以为华琇说的是兖州之事,回答道。
“如今青州百业待兴,积蓄不足,却是应该等待良机,不然。。。。。。”
刘预的话刚说了一半,华琇就摆了摆手,打断了他,说道:“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情,我指的是赵昆那浑小子说的称王之事。”
原来是这个事情,刘预淡淡一笑,说道:“这不过是赵昆浑人浑语罢了,舅父不必当真的。”
华琇看刘预表情坦然,没有什么矫揉造作之态。
“看来真的是赵昆说浑话,我还以为是你让赵昆开口,来试探众人心意呢?”
刘预立刻表示了否认,说道自己并没有这种想法,或者说现在的自己并没有这种想法。
听了刘预的话,华琇表示相信,不过在最后,华琇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。
“有些人抛家舍业,跟着你出身入死,恐怕一个郡守县令是无法满足的,如果迟迟得不到回报,未必不会有人心生离去之意啊。”
刘预听明白了华琇的话,理解了他的意思,他略一思索,徐徐的开口说道。
“有大贤说过,高筑墙、广积粮、缓称王。”
永嘉三年,六月。
东海王司马越率领荥阳的中军进攻洛阳,在关中东进的司马模派军夹击配合下,出城迎战的晋大将军苟晞两战皆败。
洛阳城中的禁军乘机反叛苟晞,禁军杀掉了城内苟晞的部将和官吏,解救出了被软禁在皇宫中的皇帝司马炽,在城内禁军反正的时候,洛阳城中的游侠无赖等趁机四处掳掠偷盗,最后洛阳城中一度大乱,一直到了第二天,东海王司马越率军入城,才制止了暴乱。
经此一战,洛阳死伤数千百姓,许多里巷被焚毁一空。
苟晞率领数千名败兵南逃荆州,征南将军山简在南阳迎击,被苟晞击败,仅剩数千残兵的苟晞得意喘息,占据了荆州北部,招纳流民数万人,片刻之间声势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