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父亲说得对,即便我们自以为将奏章研究透彻,也不敢保证完全领会了陛下的意旨。”
张简修听了,不禁有两分懊恼,说道:“可陛下的思维神出鬼没,有些甚至非我们常人所能理解,让我们又如何完全领会呢?”
“贤侄也别气馁嘛。”吴兑立马儿意识到了,“来来来,咱先一道参详参详,实在不行,我觉得贤侄可以直问陛下,就当虚心请教,君臣之间本就应该提倡坦诚的沟通交流嘛。”
“嗯,这倒是。”张简修点点头,感觉思维一变,懊恼顿时又没了。
……
真定府知府钱永良这阵子内心十分忐忑。因为与保定府都闹大荒了,结果保定知府宋纁开仓放粮,而他没有,人家也没有请求朝廷援助。
朝廷的赈灾款倒是很快拨下来了,但从现实反映的情况来看,真定府受创要严重得多,灾区叫苦连天的灾民情绪激动,死亡人数较之保定府也多。
而且还有一点:宋纁未经请旨开仓放粮,虽然被御史弹劾了,可并没有传出消息说宋纁将会受到惩罚。
故而钱永良有点懵,一时摸不清朱翊镠的意旨,加上他本来曾经就得罪过朱翊镠,让他心里很不踏实。
如今又听说朝廷要调来一位知府助理……什么意思?是嫌他做得不够好或是能力不够吗?让他更是心神不宁。
得知担任他助理的是一位翰林院编修,才让他心里舒服一点。
想着不就是一位编修嘛?又不是钦差,从未有过地方执政的经验,官职又那么低,还不好糊弄吗?
所以也没把知府助理当回事儿。
可紧接着他又得知这位助理是张泰征——前内阁次辅张四维的儿子,让他又开始紧张起来了。
张居正六个儿子全部委以重任,还有大学士王锡爵的儿子王衡……给人的感觉就是皇上特立独行,下面的人能够做多大官儿与年纪无关。
翰林院编修照样可以取代他,正如从未有过执政经验的驸马可以当宛平县的县令,六品主事王象乾可以一夜之间跳到三品侍郎……
这种种因素加在一起,让钱永良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气息。
……
张泰征到了真定府。
他自以为领会了朱翊镠的意旨,借着妥善安置灾民暗查钱永良嘛,说白了就是拿下钱永良。
到真定府第一件事,当然是去府衙找钱永良报道。
钱永良也在翘首以盼,按照他从政多年已约定俗成的习惯,决定先好酒好菜招待张泰征一顿再说,有心观察这个助理“靠不靠谱”。
如果“靠谱”,合他心意,那该怎么应付;如果“不靠谱”,不合他心意,又该如何应付?反正他心里有一杆秤。
初来乍到的,张泰征自然也不敢违拗钱永良,毕竟人家是知府,他不过是助理,人家为他接风洗尘,他哪有拒绝的道理?以后还混不混?
因为钱永良热情,府衙里的其他官员很给面子,该去的都去了。
酒过三巡,钱永良夸赞张泰征年轻有为一番后便试问开了。
首先当然围绕真定府的灾情,进而过渡到保定府宋纁,由此打探皇上对他们两位知府的态度……
张泰征如钱永良一样有心,先也恭维一番,恳请钱永良日后多多提携照应之类的,然后告知:皇上似乎更喜欢宋纁的处理方式,所以对御史的弹劾选择留中不发,不打算追究了。
如此一来,钱永良更是上火。
……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