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吴尚书过奖了!”邓子龙道,“也老喽,转眼快六十岁的人。”
听他们寒暄闲扯两句后,张简修问道:“吴叔赶来是只与邓将军叙旧,还是另有要事与我爹相商?”
“都有。”吴兑道,“当然也包括你。”
“那你们坐下慢慢聊,我给你们沏壶新茶去。”游七端着茶壶去了。
“不知吴叔找我有什么事呢?”张简修迫不及待地问道。
“邓将军抵京,马上就要出海了,先送你一个东西。”吴兑从怀里摸出一长卷图册来,交给张简修,“这是郑和下西洋时绘制的航海图,且当送你的礼物,因为原图已烧毁,这是残本,你带在身上凑合着看把。”
张简修接过,只见长卷上写着《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》,遂坦诚地道:“可是吴叔,陛下说此图对这次航海没什么用处。”
“你看过?”
“没看过,但陛下提过,说这次航海路线与郑和下西洋时不同。”
“路线我知道,那你也留着,没事儿与邓将军一起多研究研究,毕竟带着两万人远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”
“多谢吴叔。”张简修接过,他当然知道不容易,不然当初招不到人,若非高薪聘请,连水军督师都没人自荐。
“我也不知道送你啥,航海所需其它物事自有朝廷准备。”
“吴叔有心。”
“除了学习交流与海上贸易,陛下还有没有其它指示?”
“吴叔这话什么意思?”
“陛下力排众议也要出海,可谓耗资巨大,且不说你申请的两百万两银,南京那边造船的费用也得几十万乃至上百万,以从前的经验,这些钱靠海上贸易根本挣不回来,以陛下的性子,绝不会做亏本买卖。所以我来想问,陛下没有告诉你们其它挣钱的方法?”
“莫非吴叔有?”张简修好奇地问。
“陛下有没有告诉你,敛财最快的方式是以战养战?”
“……”张简修摇头,不禁将目光投向他爹,眼神里飘过几分错愕。
“这就奇怪了,以陛下的见识,不可能不知道啊!”吴兑喃喃地道,“邓将军身经百战,肯定知道这个理儿哈。”
邓子龙微微颔首。
张简修不以为然:“吴叔,咱是出使他国,难不成还要发动战争?郑和下西洋时也没有发动大战啊!”
“所以才会亏本嘛。如果不战,为何要带去那么多的人?”
“可所有战争不都是要烧钱吗?”
“贤侄还年轻啊,那得看与谁打,又怎么打,与塞外那些穷鬼子打,自然讨不到好处,可与别人不一样,打赢了不仅可以`拿来`,还能让他们朝贡本朝。”
“可陛下并无指示啊!”
“陛下有没有只强调和平呢?”
“哪倒没有,只说学习是第一要务。”
“学习虽只二字,可深奥着呢,你们是否要好好领会陛下的意旨?陛下让你们出使他国,可倘若他国以战养战聚敛财富,那你们学不学习?”
“这……”张简修无言以对。
“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。”
“那陛下为什么不直说呢?”
“直说还有谁敢去?所以我才有心提醒你们:身为将领,要好好领会陛下的意旨嘛。不信问你爹,看我说的是不是毫无道理?”吴兑自信满满地道。
张居正看似风轻云淡地回道:“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。”
“总之,你们记住一点,陛下不会做亏本买卖,你们带去两百万,加上船只与其它设备,少说也有三百万,你们得想办法挣回来。即便陛下没有刻意强调这一点,你们也要记住。但前提是要安全,安全第一,人一定要回来。”吴兑语重心长地提醒道。
张简修沉吟不语,心想,准备了好几个月,马上就要出发了,难道连陛下的意旨都没领会到吗?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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