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德府衙门。
知府何希周与通判张金河又在一起商议,只因他们已经接到吏部移文,称将有钦差大臣前来办案。
何希周向张金河介绍道:“前来办案的钦差大臣正是湖广巡抚王之垣的儿子王象乾,不过王象乾才三十多岁,刚不久还只是一名兵部主事呢。”
“皇上就为了咱归德府这宗案子连升他三级至兵部右侍郎吗?”张金河好奇地问道,觉得这很不可思议。
“可不?我听说皇上在例朝上问有没有大臣主动前来归德府办案,底下鸦雀无声没有一位大臣敢答应。”
“那王象乾就敢吗?他凭什么?难道就因为有一位巡抚老爹?”
“哪是他敢?是皇上点名道姓,硬是让他来的。又怕王象乾没有底气,这才破格提拔他为兵部右侍郎。如此一来王象乾想拒绝都没有可能了。”
“哦,原来如此。不过,皇上以为这样王象乾就能查出案子?”
“听说皇上还赐予王象乾象征皇权的龙泉剑,可先斩后奏。”
张金河笑了笑问:“那知府大人这些天查到什么线索没有呢?”
“没有。”何希周笃定地摇了摇头,继而喃喃地道,“说来也很奇怪哈,那帮人神出鬼没,放箭杀了六名锦衣卫后,便像仿佛突然从人间消失了。”
“大人有没有觉得,很像保定府抢走张静修孩子的那帮人?”
“对对对,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”何希周眉飞色舞地道。
“是咱们没有尽力吗?”
“咱们当然尽力,只是查不出来。”何希周心领神会地回答。
“就是嘛,咱们查不出来,那个王象乾来了,就能查出来吗?”张金河带着几分调侃几分夷然不屑的口吻。
“可咱终究是归德府知府、通判,你说皇上届时会不会兴师问罪?”
“其实,这也不怪咱们,我想谁来查最后都一样。如果皇上一定要怪罪,咱有什么办法?无非受处罚呗,最坏革职回家,总比死在归德府强吧。”
张金河的态度一如既往明确,仿佛始终坚信:强龙压不过地头蛇,哪怕强龙指的是皇上。
有些人就是得罪不起。
接着张金河又说道:“皇上的改革让天下豪强权势大户深感惧怕,当所有人都惧怕,那这样的改革到底能持续多久还真不好说。倘若全国各地都有难,皇上哪顾及得过来?通过保定府与归德府这两宗案子,我算是看出一些眉目,没准儿就是让皇上手忙脚乱无暇顾及,最后不得不放弃改革。”
“嗯,有道理。这么说,待王象乾来咱还是保持这个姿态呗?”
“配合当然要配合,就看王象乾到底有多大本事儿吧。”
“好!那就这样议定了。”
何希周与张金河再次达成一致,只等钦差王象乾的到来。
……
而此时的王象乾与朱八戒已经到了河南归德府境内。
他们两个的速度很快。
本来朱翊镠要给他们配备一支御前侍卫,可被王象乾拒绝了。
一来他觉得有朱八戒就行,人在精而不在多;二来也不想招摇——这一点与张佳胤去保定时的想法差不多。
所以王象乾只带一张兵部堪合,让朱八戒扮作他的侍从。当然途中也遇有官兵查验,他便取出堪合。两个人算是悄无声息地来到归德府。
“老爷,现在要去归德府衙门吗?”朱八戒问。本来是叫王象乾为“王大人”,但到了归德府后改口叫“老爷”——这是依据王象乾的要求。
“先逛两天。”王象乾回道。
“老爷,师祖急着破案,我也要急着回去当御前侍卫,哪有时间瞎逛?”朱八戒心里有点着急。
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先逛两天熟悉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。顺便打探一下那宗案子,看当地人怎么说。”
“哦。”朱八戒点了点头。朱翊镠可是交代过他,任何时候都得听话。
“对了,咱一会儿进了饭店,还是尽量少说话为宜,这里人口音不一样,一听就能听出咱俩都来自北方,而不是本地人。”王象乾交代说。
“哦,知道了。”
王象乾刻意叮嘱朱八戒。是否看出他们是本地人倒不打紧,王象乾是担心朱八戒不能很好地隐藏身份。
毕竟朱八戒还只是个孩子,心地单纯,缺乏社会经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