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翊镠摇了摇头,依然不紧不慢地道:“朕逼死你们?哈哈,你们配吗?朕想让你们死,只需四个字即可,忤逆圣意,还用得着如此费劲?”
“……”刘大元嘴唇蠕动着想说,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儿来。
“如果你们真因为朕这一举措而想不开死了,朕还真不可怜也不同情你们,只会笑你们抗压能力太差,不适合坐在给事中这位置上。”朱翊镠道。
“那不知陛下今日找我们来,有何深意?”刘大元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问。
“没什么深意,就想问问你们此时此刻是何心情?”朱翊镠浅浅地笑着。
“郁闷。”张彪冷冷地回道,感觉有点受不了了,很想爆发。
“你呢?什么心情?”朱翊镠看了张彪一眼后,将目光投向刘大元。
“臣此刻只想睡一觉。”刘大元还是将自己的情绪压下来了。
“那你回去好好睡一觉便是。”朱翊镠接着问,“哦,对了,你们恨不恨朕?”
“臣不敢。”刘大元回答说。
“不敢意思是说心里还是恨,只是不敢,对吗?”朱翊镠微微颔首,又让张彪回答,“你呢?恨过朕吗?”
“恨过。”张彪壮胆回道,“恨陛下不理解我们,竟用那种羞辱人的方式。”
“可你们又是否理解过朕呢?”朱翊镠反问,继而洋溢着几分得意的神情,喃喃地道,“你俩现在不是成了名人吗?很快天下人都知道你们的大名了,难道就没想着要感谢朕?”
让刘大元与张彪两个又气又恨,还感谢?我呸。
但他们俩又实在没辙。面对这样的皇帝,有什么办法呢?
“你们都回去吧。不过朕得衷心提醒你们一句,回去好好反省,然后写一份检讨呈送上来。”
“那陛下可否收回海船招牌?”张彪实在气愤不过地问道。
“不能。”朱翊镠脱口而出,态度非常明确,“朕一言九鼎。”
“两位请吧。”见刘大元与张彪半天没有起身的意思,陈炬抬手说道。
没辙,刘大元与张彪只得悻悻然地起身,然后极其郁闷地扭头而去。
刚一步出东暖阁,张彪便怒气冲冲地问刘大元:“陛下是不是以强权压人?竟还让我们写检讨!太欺负人了!”
“那张兄写是不写呢?”刘大元问。他的表现一直比张彪冷静。
“……”张彪无言以对。
“难道张兄还没看出来吗?面对陛下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啊。”
“受辱,受气,还要写检讨。我们的底线、操守呢?”张彪几近吼起来了,“我看这官儿不做也罢,窝囊!”
“张兄,此处不宜喧嚣,咱回去再说吧。”刘大元赶紧拉着张彪快步而去。
……
东暖阁里。
陈炬忍不住笑赞:“万岁爷将刘大元与张彪两个拿捏得死死的。”
“对付他们不能按套路来,毕竟他们对付张简修也跳脱常情之外。”
“奴婢说他们肯定不会寻死吧?万岁爷只让他们写检讨算便宜他们。”
“那你觉得朕该如何?”朱翊镠总觉得陈炬对六科言官很不友好,否则以陈炬的性子,该不会说这么多。
“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。”
“说。”
“依奴婢之见,六科衙门可以撤掉。”
“撤掉?”朱翊镠微微一滞,“陈公公的意思是不再设六科?”
“是。”
“陈公公为何有这个想法?”
“首先,奴婢必须得承认,六科在本朝是一个很活跃的机构,他们位卑而权重,又可以说是万岁爷身边的近臣,因此都有很强的进取心,使得他们具有较清醒的头脑,许多人又曾在中央和地方做过官,对社会和民情有比较真切的了解。这些六科给事中们有不少敢于仗义执言,为民请命,在政治上发挥了积极的作用。”
进而,陈炬话锋一转接着说道:“可近些年来,六科给事中逐渐偏离了原来设立这机构的初衷,他们不再以朝廷的利益出发,而是以权谋私,甚至党同伐异,恶意攻击朝臣,实不利于国家的发展。就像这次辱骂、威胁张简修,岂是读书人所为?于朝廷、于国家又有何益处?所以奴婢以为万岁爷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,建议陛下要不裁撤六科,要不进行一次大整顿。”
哦,朱翊镠终于明白一向温和的陈炬为何变得如此激烈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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