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科其他给事中都散衙回家了,只有刘大元与张彪两人坐在那儿发呆。
感觉脑子嗡嗡作响似的。
一个脑子里全是“垃圾大元”,另一个脑子里全是“人渣张彪”。
吏部都给事中刘凯过来,宽慰地说道:“天色马上黑尽,两位该回家了。”
“陛下也太损了吧?”张彪怒道,比起刘大元,他的性子比较急躁。
“嘘——”刘凯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动作,然后声若蚊蝇地说道,“陛下什么性子,你们又不是不清楚?”
“原来他是潞王爷,人家懒得与他计较,可现在当了皇帝,怎么还能做出这般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事呢?让我与刘兄的脸往哪里搁?”
张彪气得脸色发白,一副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与人拼命的架势。
“哎!”刘凯深深叹了口气,“谁让你们如此冲动?反对就反对,上书请奏就是了嘛?何必去骂去威胁张简修?这下可好?领教了陛下的手段吧?”
“老大,上书有用吗?”刘大元一副想死的表情,“陛下搭理我们吗?”
“可张简修只是陛下任命的出使他国的总负责人,骂他有什么用?”
“咱的本心不也是为了朝廷,为了国家好吗?可陛下此举……着实让我辈伤心啊!”刘大元生无可恋地说道。
刘凯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关键是你们这样想,觉得出使他国劳民伤财误国误民,所以坚决反对;可陛下压根不这样想,他觉得这是让大明扬威天下,乃至登上世界之巅的好方法。”
“陛下就是一意孤行,从未听过我们的心声。”张彪又气咻咻地道。
“这个我得为陛下说句公道话,陛下在廷议之上是问过我们的,只是我们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,回答不上来。”刘凯实事求是地说道。
“那宛平县的试点改革呢?问过我们吗?连内阁都没问。”张彪道。
“哎,这个倒是事实。”刘凯身为六科的头头儿,肯定只想平息,不想挑动刘大元与张彪的肝火,心平气和地道,“可你们两位仁兄也别忘了,宛平县只是试点改革,倘若最后失败,咱们再说不迟嘛。还有一点,我们是不是得承认陛下的脑瓜儿确实非我们所及?”
“那也不能乱来呀?”刘大元接道。
“两位仁兄,能不能静下心来听我说几句?本来你们受辱,我该为你们出头的。可宛平县的试点改革,尽管表面看起来很乱,但你们知道百姓多高兴?所以乱只是表象。”
“只要百姓开心,能乱到哪儿去?自古以来大乱都是农民发起的对不对?因为他们是一无所有,只有贱命一条,所以什么都不怕。”
“有几个豪强权势大户真敢与朝廷作对?除非想造反夺位,为什么?因为他们太富有,朝廷动他们一部分利益,最多也就跳出来叫嚣叫嚣。”
“陛下在宛平县的改革,咱先不管成功失败与否,但是不是为百姓着想?也就是陛下所倡导的以人为本。有百姓支持,绝不会出大乱子。”
“这时候我们可不要听那些豪强权势大户的声音,他们利益被朝廷剥夺,当然反对,不能因为我们与他们亲近,我们就帮着他们说话。”
“所以关于宛平县试点改革,我们最好还是静观其变,不要议论太多,因为第一,陛下绕过内阁,足见其心有多坚定,我们改变不了;第二,陛下推行的改革实属破天荒,都出自他千奇百怪的思维,咱任何人都提不出意见,我们又有什么好说的呢?”
刘凯如此苦口婆心地劝说,让刘大元和张彪两个终于冷静了几分。
刘凯接着道:“再说出使他国,陛下难道就没有难处吗?以陛下的精明,瞧他在江陵城开创的朱氏集团,是一位随便乱花钱的主吗?相反,他是一位不放过任何一个挣钱机会的主。”
“所以我想说的是不妨耐心地等一等看一看,先不要急着下结论,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事实证明,陛下的眼光才是对的,非我辈所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