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秉正最终决定道:“那明日你便随我去一趟吧。”
“好。”史善言答应。出去回到自己值房,一见严永凡,便怒不可遏。
“谁让你去找县令大人?啊?你是县丞助理,不是县令助理,有事儿第一时间该向我汇报,不明白吗?”
“史县丞何必生那么大的气?有话好好说吗。”严永凡不疾不徐。
“懒得跟你废话,说,明天什么大人物要来大兴隆寺?”史善言喝道。
“这个不能说。”
“我是县丞,你是县丞助理,我现在命令你说。”史善言吼了起来。
“那也不能说。”
“岂有此理!来人。”
立即有两名衙役进去了。
“大人有何吩咐?”其中一位衙役问。
“把他给我绑了。”
两名衙役望着史善言,又看了看严永凡,因为都知道史善言脾气大,而这两天的相处又觉得严永凡人还不错,端茶倒水的随叫随到,不禁想为严永凡说话,因此另一位衙役对他说道:
“严兄弟哪儿得罪了县丞大人,赶紧给大人赔礼道歉呀!”
“我没有得罪史县丞。”严永凡道。
“那为什么要绑严兄弟呢?年轻人别固执嘛,低个头认个错就完了。”
“我没错。”严永凡又道。
“磨磨蹭蹭的还等什么?绑了,给我关起来。”史善言怒道。
两名衙役没办法,只得慢腾腾地将严永凡绑了。
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
次日一早,史善言便与徐秉正去了大兴隆寺。途中史善言还怒气冲冲地对徐秉正说,如果没有大人物来,回衙让严君好看。
两位跑到大兴隆寺问住持,住持也摇头不知,还说如果接到通知有大人物来,不得精心准备一番?
确实,大兴隆寺没啥动静,更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。
史善言又开始喋喋不休地骂严君。
徐秉正倒是谨慎地说道:“兴许大人物微服而来,要不在此等候。”
史善言这才停止,但心里头依旧继续痛骂严君。
严永凡口中的大人物正是朱翊镠。
他脱下龙袍以富家公子的打扮,带着充当家臣的冯保与充当仆役的四名宫廷禁卫出发前往大兴隆寺。
朱翊镠一帮人到达时,徐秉正与史善言他们当然还没有离开。
骂归骂,他们也不敢离开。
然而他们两个也不认识朱翊镠,倒是对冯保还有点儿印象,因为参加殿试时有过一面之缘,但时隔多年,也早已经忘记了冯保到底什么模样,更何况冯保来还是以家臣的打扮。
自然也就认不出来了。
可朱翊镠与冯保却认识他们俩,毕竟他们俩还官袍在身呢。
大兴隆寺的住持就不一样了。虽然同样不认得朱翊镠,可他不止一次见过冯保。无它,只因李太后崇尚佛宗,朱翊钧当政时,每年都要来。
所以,尽管冯保以家臣的打扮现身大兴隆寺,住持还是一眼认出来了。
只是冯保早已经料到,第一时间给住持使了一个眼色。
住持见他们这身打扮,又没有提前接到通知,自然知道这是微服私访,也就不敢吱声了。
当即将朱翊镠、冯保他们迎至大法堂后面的一间五楹客堂——这是专门为皇室人员敬香时预备的休息场所,平常根本不对外人开放。
见到这般情景,徐秉正与史善言两人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……这是皇室人员要来了吗?否则住持不会将客人迎至他们都没有资格进去的客堂呀……那到底是皇室中的谁来了呢?
“史县丞,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?好像哪儿见过。”
忽然,徐秉正像想到什么似的。
“徐县令说的哪个人?”
“就是跟在少年后面,扮作家臣的那位白皙白皙的老人。”
“我不认识。”史善言摇头。
“哎呀,莫非他是,是冯大公公?”徐秉正跳了起来。
“谁?”史善言也如同雷击一般。
“冯保冯大公公啊!”
“咦?徐县令不说还不觉得,你这一说,好像还真有点像。”史善言喃喃地说道,“那前头这位少年……哎呀!莫不是当今,当今……”
余下的两个字史善言不敢说出口,只是张大嘴巴怔愣地望着徐秉正,好像闯下什么大祸似的。
“就是,一定是了。”徐秉正诚惶诚恐地道,“现在可怎么办?”
两人方寸大乱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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