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当时你举双手赞成啊!你还一力怂恿朕。”
“万岁爷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奴婢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,你是皇帝一国之主,怎么能没有呢?”
“……”万历皇帝气得脸色铁青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做主子的一定要有自己主见,你看奴婢师父,奴婢建议他立即杀了你,可他就是不听,自有他的考虑。主子问奴婢,奴婢当然会出主意的,但权衡全在主子,就像清算张居正,如果万岁爷不想,奴婢再怎么怂恿也无济于事。所以奴婢想说,万岁爷也不要推卸责任,你嫉恨张先生,就说你嫉恨张先生,别怪奴婢怂恿你啊。”
张鲸据理力争,这时候有朱翊镠撑腰,他也不怕万历皇帝了,直将万历皇帝怼得哑口无言。
说完这番话,他还偷偷扭过头冲朱翊镠微微一笑,似乎在炫耀地问:徒儿刚才这一通辩白如何?
朱翊镠回之一笑。
张鲸心领神会,接着转过头去,又对万历皇帝吧嗒吧嗒地说道:
“不是奴婢说万岁爷,你也太小瞧奴婢师父了吧,既然怀疑奴婢师父躲在翊坤宫,本就一直提防着他,万岁爷又怎能一个人贸然闯进来呢?奴婢本以为万岁爷与奴婢师父会兵戎相见,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胜得如此简单。万岁爷再看奴婢师父,他是多么谨慎,两次偷偷离京,两次偷偷进京,都做足了准备,甚至连替身都用上了。凡事预则立,不预则废,万岁爷注定斗不过奴婢师父,还是认输吧。”
“叛徒!”万历皇帝咬牙切齿,对张鲸的希望也已落空。
“万岁爷怎么还不明白?如果此刻被绑着的人是奴婢师父,那奴婢还不是会像怼万岁爷那样怼他?奴婢师父这一点又要胜过万岁爷,他曾明确告知奴婢就是一个势利的人。奴婢承认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,莫非在万岁爷眼里,奴婢的形象还很高大威猛?”
气得万历皇帝肺都要炸了。
张鲸接着说道:“奴婢现在还尊称你一声万岁爷,听奴婢一句劝,万岁爷还是乖乖地让位给奴婢师父吧,他比你聪明多了,也有能力多了。若万岁爷想反抗的话,只有死路一条。奴婢师父走上这样一条道,只能成功不能失败,所以奴婢师父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与勇气。当奴婢进来发现万岁爷被捆绑在此,奴婢就已经料定万岁爷必输无疑。”
“滚!”万历皇帝气得浑身颤抖。
“看,奴婢好的建议万岁爷不听,坏的建议你却喜欢。再看奴婢师父,运筹帷幄,压根儿不用奴婢给他出主意,这样一对比,万岁爷焉有不败之理?”
“朕如果拱手相让皇位,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。”
“万岁爷又不对了,奴婢只是一个势利的人,绝非狼心狗肺,奴婢至少知道孝敬师父知道感恩。其实,奴婢打心里也感谢万岁爷,不然不会苦口婆心地劝你一通,大可拍屁股走人。”
“滚——”
“哎!忠言逆耳啊!”
张鲸悠然而叹,继而转过头去,冲朱翊镠躬身言道:
“师父,徒儿走了。”
“忽然发现你丫还有唐僧的潜质。”
“唐僧?唐僧是谁?”
“一个大好人。”
“师父过奖了,徒儿只是劝人为善而已。可某些人还是托大,徒儿也没办法啊。师父告辞!”
说罢,张鲸拂袖而去。
郑妙谨望着,不禁嫣然而笑。
……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