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听到“江陵”二字,徐爵自然而然想到朱翊镠。
朱翊镠创立“朱氏集团”,徐爵是知道的。那当然是个好去处。
一来,他知道朱翊镠的能耐;
二来,虽然不尽知,但总归知道自家老爷与朱翊镠的密切关系。
可尽管如此,徐爵并非毫无顾虑。
首先,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,知道自己是一个被“嫌弃”的人,毕竟在南京犯了错,又被万历皇帝揪出来,那现在谁收留他,等于是就有了与万历皇帝唱反调的嫌疑。
不然,他完全可以留在京城而不必另寻它处嘛。
其次,朱翊镠的身份也让他感到有所顾虑,虽然朱翊镠已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,但依然流着朱明皇室的血液。
谁敢保证朱翊镠不被人盯着,而万历皇帝又永远宠爱这个弟弟呢?
要知道,自朱明开国以来,皇室宗亲就受到诸多掣肘,尤其文皇帝后,对皇室宗亲更是像防贼一样。
所以,在这个时候冯保让他去江陵城,徐爵当然会想很多。
只不过,想归想,他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神情。
毕竟这是老爷给他的提议。
他当然相信自家老爷。
思忖片许后,徐爵直接问道:“老爷是让我去江陵城投奔潞王爷吗?”
冯保点头道是。
徐爵担忧地道:“老爷,我自然没问题的。可我犯了事儿,又被皇帝爷单独拎出来,倘若去投奔潞王爷,会不会对潞王爷招来不必要的麻烦?”
冯保幽幽然地道:“万岁爷将你拎出来,其用意并不在你,而在我。想我三大心腹,已被驱逐两个,侄儿冯邦宁和大管家你都倒下了。我现在虽然仍掌管着司礼监和东厂,可明眼人都知道只是借助太后娘娘的余威罢了。”
说这番话的时候,冯保的语气中充满了落寞之情。
他微微叹了口气,接着说道:“所以只要你不跟我,去哪儿万岁爷应该都不会在意。至于是否给潞王爷添麻烦,我想以潞王爷的能耐,应该不会,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。”
“好的,老爷。”徐爵点头答应了。
“只是,作为老朋友,曾经又是你的主子,我有两句话想奉劝你。”
“老爷请说,我洗耳恭听。”
“那直说了,你很会做事儿不假,但有时过于圆滑,希望你过去后能收敛两分。潞王爷可不比我,我能睁只眼闭只眼,潞王爷不行。”
“老爷,知道。”
“别看潞王爷平时咋咋咧咧的,但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。什么事儿该做,什么事儿不该做,他心里都有一杆秤。你也知道,我在潞王爷手上都吃过不少苦头。但静下心来仔细一想,其实做得不好的都是我而不是潞王爷。”
徐爵点了点头。
他完全认同老爷的话。
作为昔日的大管家,他当然清楚朱翊镠在京时可不止一次与老爷作对。
让人印象最深的一次无疑是为永宁公主选驸马一事,生生将老爷的“丑行”揭露并公开于世——证明错的确实是老爷。
徐爵岂能不知?
他觉得老爷能说出这番话,第一足见老爷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第二足见老爷对朱翊镠的敬佩之情。
接着,冯保又谆谆言道:“所以,你去江陵城,在潞王爷面前千万不要耍小聪明。切记:一定要本分做人,踏实做事,但求付出,不求回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