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保来信?
莫非京城里有什么变故?
朱翊镠忙从阳康手里接过信件,拆开一看,原来是冯保告知:万历皇帝已经将潘晟罢黜回籍,而且还起用了海瑞和邱橓,两个人正在进京的路上。
同时还告知:张鲸已经奉旨以监军的身份去了辽东。
除了禀复,冯保还惊叹他的预言简直神一般的准。
信的最后,冯保希望他回信,教教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,因为担心万历皇帝真会沿着他所预料的方向走下去:感觉清算张居正的脚步越来越近了。
看完,朱翊镠将信收起来。
张静修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是冯公公给你的信吗?”
“嗯。”朱翊镠点头承认。
“真看不出来,你与冯公公竟也能成为朋友哈。”张静修道。
“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?”
“冯公公这个人猴精猴精的,而且堪称是个政治天才。我爹在世时,都忌惮他三分。虽然他们两个人说是朋友,但准确地说应该叫政治盟友。而你自己都说过,对政治不感兴趣,你与冯公公又怎会成为朋友呢?莫非你与冯公公,也像我爹与冯公公一样,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才成为朋友?”
“重要吗?你感兴趣?”
“不感兴趣。”张静修摇头道,“我只是出于朋友之义,关心你。”
“哦?此话怎讲?”
“冯公公掌司礼监,又提督东厂,像他这样集纠政、监察大权于一身的,这在明代宦官中极其少见,权力之大毋庸置疑。而你从前是潞王爷,即便现在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了,但你依然流着朱家的血液,倘若与冯公公走得太近,难免被人说三道四,势必会连累到你。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这一点,否则也不会选择秘密离京吧?况且来江陵的途中,你遭遇到危险,或许就是对你的警惕,我说的没有错吧?”
“你的意思是,我应该远离冯保?”
“如果你真的不想当皇帝,就应该远离冯公公。”张静修一本正经地说道,“我是站在朋友角度,希望你一切都好,所以良心的建议。”
“谢谢!”朱翊镠很想多解释两句,毕竟张静修不知道的太多了。
可转念一想,还是算了吧,不是三言两句能够解释得清的。
如果以张静修的观点,那他还不能与张居正成为莫逆之交呢。
朱翊镠觉得政治只是一方面,更重要的是责任与情怀让他们走到一起——站在这个角度,说他与冯保、张居正有着共同的目标也没毛病。
张静修又笑了起来:“有时候觉得你很简单天真烂漫,可有时候又觉得你很复杂让人捉摸不透,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太聪明的缘故。”
“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?”
“当然是夸你,我哪有资格贬你?就凭你制作手工皂、暖棚种植这两项,足以甩出我一大截。”
朱翊镠摇了摇头,笑道:“就这两项嘛……真的不值一提。”
张静修两眼一瞪:“真想掐死你,你还让不让人活了?”
“说真的。”朱翊镠口由心发。他确实是这么想的,手工皂制作与暖棚种植只是这个时代的人想不到,只要想到,做起来很容易,真的不值一提。
日后如果有机会,他还想着引导专业的人研究蒸汽机呢。
蒸汽机是一个时代的标志,大明想要登上巅峰,不能没有。
比起蒸汽机,手工皂制作与暖棚种植还不是小儿科中小儿科吗?
张静修憧憬而羡慕地道:“反正我决定这辈子跟定你了,真想看看你脑子里到底装着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。”
……
从信里可以看出,冯保殷切地希望朱翊镠能给他回一封信。
朱翊镠想了想,还是决定满足冯保这个要求,但主要是安慰。
尽管张鲸被派到辽东去了,但朱翊镠能想到冯保眼下焦灼的状态。
所以,朱翊镠写了一封回信,安慰冯保的同时让他好生忍耐,千叮万嘱切莫故意激化矛盾。
其实,类似的话上次冯保回京之前朱翊镠就对他说过。
除了这些,朱翊镠还在回信上特意提到努尔哈赤,嘱咐无论辽东那边战况如何,暂时都不能放他回去。
至于冯保渴望教他怎么做,朱翊镠倒是没有明确交代什么,暂时也只能让他好生忍耐忍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