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太后点了点头道:“嗯,娘也正有此意,那钧儿认为这件事儿应该由谁去调查呢?”
“当然是大伴啊!”万历皇帝脱口而出,像是早已想好了似的,“大伴身为大内主管,又提督东厂,当然由他调查此案最为合适。”
冯保不吱声。
朱翊镠这时候也保持沉默,但心想如果非要调查此案的话,那由张鲸来负责好像也可以的,毕竟龙袍丢失时是张鲸当值。
但他并没有表态,一来,万历皇帝来了才是主角,他当然不适合表态;二来,他想看看万历皇帝和李太后到底要怎样处理这件事。
李太后是个玲珑剔透的人,虽然她的目光聚焦万历皇帝身上,但透过余光看清了冯保的神情。
所以她琢磨了一小会儿后,缓缓言道:“钧儿,甲字库一向是由内官监负责管理,而龙袍丢失时,司礼监又是张鲸在值守,依我看,还是由张鲸和张宏共同负责调查此案吧,冯公公无条件配合他们便是。”
冯保如释重负,冲李太后投之非常感激的一瞥。
万历皇帝稍微犹豫了一下,然后附和道:“好,还是娘亲想得周全哈,大伴虽是大内主管,但他日理万机,平常忙得脱不开身,那就由张鲸和张宏负责调查此案吧。”
“多谢万岁爷体谅!”冯保冲万历皇帝微微鞠了一躬,但此时此刻他最想感谢的人肯定是李太后。
万历皇帝又以训斥的口吻,严肃地说道:“不过大伴,你身为大内主管,二十四监局的人都归你管,大内出现偷盗行为,而且偷走的还是朕最贵最有纪念意义的一件袍服,你该好好反思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。”
冯保当即作出承诺,说道:“万岁爷,奴婢一定会反思,一会儿回去便召集二十四监局的掌印和管事牌子,严申宫里的纪律。”
万历皇帝点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后说道:“大伴,你是该好好重申一下大内的纪律,这张先生离京才一个月时间,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,是不是忒不把朕放在眼里?”
“万岁爷,没有这样的事儿。”冯保忙辩解道,“重申整顿大内的纪律是理所当然的,但绝对没有人敢不把万岁爷放在眼里。甲字库失窃的事,奴婢一定会配合两位张公公,尽快给万岁爷和太后娘娘一个交代。”
“好!有你们三个负责,相信偷盗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。”万历皇帝脸上浮现出两分欣慰的笑容,“给你们三天时间调查,够吗?朕希望六月六当天能看到那件丢失的袍服。”
“……”冯保不敢应声,任凭他纵横大内一二十年,可此时此刻也不敢在万历皇帝面前作出承诺。原因有两:一,他最近行事低调许多,二,他总感觉甲字库失窃有人暗中主导所以是个大圈套。
“大伴,有问题吗?三天时间不够?”万历皇帝追问。
“万岁爷,奴婢,奴婢……”冯保支支吾吾,感觉在万历皇帝面前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。
没辙,朱翊镠只好帮衬着说道:“伴伴,三天时间应该足以调查出失窃案的结果吧!”
冯保暗自大嘘一口气,有朱翊镠这句话,他感觉踏实多了,忙回答万历皇帝:“万岁爷,那就三天时间吧,奴婢尽快通知张鲸和张宏,争取三天时间破案。”
“好!”万历皇帝起身,“娘,那孩儿先回乾清宫那边了。”
“嗯。”李太后忽然感觉大儿子今天好像不一样了。
从前,每次遇到什么事儿,大儿子基本上很少主动表态,总是让他说,他才发表自己的看法。
可今天不一样了,从大儿子进来到最后转身离开,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在拿主意,连她这个当娘的都没能插上两句话……要知道,从前总是她一个人在说,然后让谁说谁才有资格说。
“难道这是大儿子急切想要亲政发出的信号?”李太后望着儿子笃笃离去的背影,不由得暗自感慨。
一念及此,她忽然突兀地喊了一声:“镠儿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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