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刻,朱翊镠觉得对胡逸仙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去认识。
胡逸仙稍作平复,接着说道:“那时老朽还不到四十岁,都说四十不惑,从那时起,老朽果决地砍断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关系,对朋友、对世道有了重新的认识。好在那时还有两个真心朋友帮助老朽接济老朽,然而好人总是短命,他们都与世长辞离我而去。从那以后老朽认为再也没有朋友了。”
回忆起那两个帮助过他接济过他的真朋好友时,胡逸仙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。
尽管他现在的行径很不为人所道,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有感情的人。从救助那么多流浪孤儿一事上也能看得出来。
当然,他强调他只骗过有钱人这一点,也能看出他良心未泯。尽管同样不可取,但至少说明他不愿意欺骗弱势群体。
“若非潞王爷今日问及,老朽很不愿意与人讨论朋友,更不愿意与人谈及往日的故事。这个世界八成的人是不愿意听你唠叨的,还有将近两成的人或许在听,但转身就将你的故事当作笑话说给别人听。所以老朽很少在人面前讨论往事,老朽是个孤儿,想着这个世界除了父母,或许所有人都希望老朽喝西北风吧!想必潞王爷也是一样,除了您的爹娘,其他人也都希望您喝西北风,真正希望您好的人一只手能数得过来。”
朱翊镠又点了点头,感觉虽然胡逸仙这番话有偏激之处,但也不是没有道理。
确实,无论在哪个世界,只有父母才百分之百对你真的好,其他任何人都要打折扣。
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,都不及想象中的好。
除了父母的东西可以等同是你的,其他人的东西想得到,都需付出一定的代价。
胡逸仙抬袖擦拭泪花,一边擦拭一边说:“如今,老朽不愿当人面提起朋友,每当提及都会流泪,让潞王爷见笑了!”
朱翊镠由衷地道:“很感谢你愿意当着我面提及!”
胡逸仙感慨地道:“老朽也算是识人无数,看得出来潞王爷是个与众不同的人,而且感觉您的成熟已经超过了您的年龄。老朽虽然不敢奢望能成为您的朋友,但倒是愿意与您分享,毕竟您也愿意诚心诚意帮助那些孤儿。潞王爷不妨先问老朽问题,待问完,老朽也有几句忠言想对潞王爷说。”
“好!”朱翊镠坦诚地道,“我再问你,其实,以你抚养这些孤儿的方式,开支并不很大。可是,以你挣钱的方式与手段,应该还有大量结余,不至于穷得连给孩子们买几本书、几件衣服的钱都没有吧?男孩儿要穷养这个我赞成,但是不是也穷养过分了一点?”
胡逸仙摇头,尴尬地一笑,反问道:“那潞王爷觉得老朽应该有多少钱才合适呢?”
“黄金千两白银万两,这个最少是应该有的吧?”
“莫非潞王爷跟着老朽来,真是为了那些钱?”
“有一半原因是。”朱翊镠实事求是地回道。
“潞王爷是个坦诚的人。”胡逸仙笑了,“既然潞王爷如此坦诚,那老朽若再骗您就说不过去了。老朽确实有些积蓄,可绝不能交给潞王爷,也希望潞王爷不要让刑部追查没收。老朽自小是个孤儿,骗潞王爷说,上有八十老母,下有一瘫痪在床的儿子,但其实,老朽并未说谎,因为这正是曾经帮助过老朽的两位朋友中的其中一位的现实家境。”
说到这儿,胡逸仙的眼泪又下来了。但他没有停,继续说道:
“如今朋友离我而去,离世前他变得比曾经的老朽还要落魄,他曾义无反顾地帮助过老朽,老朽当然要帮他。所以老朽的积蓄是为他们留下的,希望也恳请潞王爷不要觊觎。老朽对天发誓,刚才与潞王爷说的话全部发自肺腑,没有半句谎言,若潞王爷不信,稍后可随老朽去那朋友家看看。潞王爷放心,老朽绝不会再让您破费了。”
“……”朱翊镠一滞,靠,说得好像他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似的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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