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此可见,孩子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,至少能说明他们的生活尚能自理。
朱翊镠参观过后,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:可怜孩子们吧?他们好像又活得很开心,并不因为这里的条件简陋而垂头丧气。
穷人的孩子早当家。
再说了,胡逸仙不是已经表过态,要故意锻炼这些孩子吗?女儿要富养儿子要穷养,这可是千古不变的铁律啊!
朱翊镠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强烈了,想着胡逸仙一副邋遢相,可孩子们的生活看起来却有条不紊;胡逸仙满嘴谎言,都不知哪句真哪句假,可孩子们一个个天真无邪,嘴里没有半句谎言……
完全呈现出两个极端,而且胡逸仙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犹如大神般……这是如何做到的呢?
真让人感到费解!
有心支开孩子,让付大海和阳康陪他们玩跳方格游戏,朱翊镠与胡逸仙又进行了一番会话。
这次谈话不同于在付大海的家里,胡逸仙被当作囚犯一样接受拷问,而在这破庙里两人以平等的姿态,坐地上像唠嗑似的。
当然,这样一种姿态也像是朋友。关键因为孩子,朱翊镠感觉拉近了与胡逸仙的距离,尽管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,仍然觉得胡逸仙是一个大大的谜——好像比他的来历还要奇怪,还要让人着迷。
朱翊镠开口第一句话倒是没有发问,而是感慨地道:“这些孩子教育得很好哈!”
胡逸仙回道:“因为他们是天真的孩子,不会怀疑。”
“在孩子们面前你很诚实,可为什么一出去就骗人呢?”
“因为他们是天真的孩子,不能教育他们说谎。至于出去骗人,那是被生活所迫,太老实的人没有立足之地,根本挣不到钱,几十年前我也像孩子们一样诚实,差点饿死街头,被左右邻居讥笑嘲讽,只会说我无能、如同垃圾。现实是:只要有钱,绝大多数人不管你到底是站在巨人的肩膀爬上去的,还是踩在垃圾上爬上去的。”胡逸仙感慨颇深地道。
“可你说谎、骗人,晚上睡觉良心不会痛?”
“习惯了就好。”胡逸仙道,“况且现在我不是一直在做慈善,领养流浪孩童吗?这样我的心灵空旷得多。再说了,我从来没有欺骗穷苦人,反而用从权势者那里获得的金银财富资助最需要帮助的人,他们代表着最弱势群体。”
一旦以平等的姿态交流,胡逸仙也没有自称“草民”或“贱民”,而是直接用“我”代替。
朱翊镠接着又说道:“你老母是杜撰的,瘫痪的儿子肯定也是……那这样猜测的话,你家有黄金千两白银万两也通通是假的呗?”
胡逸仙反问:“难道非要看见实实在在的金银,潞王爷才相信?”
继而又信心十足地道:“我以为我的财富有这么多。”
“是吗?”朱翊镠摆出一副犹然不信的神情。
“这些孩子,将来难道不顾我不赡养我了吗?对我来说,是不是价值黄金千两白银万两?”
“……”我日!朱翊镠无语,这样算来,好像,确实也没错儿,孩子都是无价之宝。看来,想从胡逸仙手中搞到钱很不容易,有点儿天方夜谭的感觉。
朱翊镠敏锐地道:“你说送给我黄金千两白银万两,莫非指的就是那十个孩子?”
胡逸仙毫不隐晦地道:“确实就是这么想的。”
朱翊镠又道:“那你没有家,整天就那样骗吃骗喝?”
胡逸仙漫不经心地回道:“混口饭吃而已。”
朱翊镠紧逼:“那你觉得你该死吗?或是觉得应该蹲监吗?”
胡逸仙一本正经的样子,“其实让我蹲监让我死,我都无所谓,活到六十多岁也够了。可若我真的死去,这些孩子怎么办?他们有多伤心!以后日子会有多苦!他们现在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啊!潞王爷真的以为我贪生怕死?”
“恕我依然无法分辨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。”朱翊镠道,“要不你对着孩子们说吧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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