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怕,上阵杀敌,他时常都是冲在第一线的,好几次九死一生,但下次在上战场,他依旧会冲在最前面。
他既然不怕死,为何要怕皇帝?
惹怒皇帝最可怕的下场,不也是死吗?
所以他怕皇帝,其实只是因为皇帝是他爹,害怕,只是敬爱的另一种变现形式。
朱棣听得入神,细细向来,好像还真的是这么回事。
他有些好奇的问陆林:“那你不怕我,是因为你不爱我吗?”
陆林也没有隐瞒,很直白的道:“爱,但不至于到父亲那种。”
“当初我以为你是我亲爹,所以虽然我不怎么看得惯你,但只要你生气,我还是会害怕,还是会哄你。”
“但是自从知道你不是我亲爹之后,这种感情就没了。”
他说的是实话。
他依旧敬重皇帝,但只是敬重,不是敬爱。
他跟汉王一样,不怕死,既然不怕死,为何要害怕皇帝?皇帝能给他带来的最大伤害,不就是死吗?
“你还挺老实,连欺骗我都不肯了。”朱棣忽然叹息了一声。
陆林耸耸肩:“我只是不想骗你。”
他的确在发现朱棣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那一刻,收起了那种从血缘上就带来的爱。
取而代之的是敬重。
但敬重跟爱是不一样的,他还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,甚至愿意为他去死。
但他已经不怕皇帝了,更加不会因为皇帝难过而去哄他高兴。
“陪我去一趟大牢吧。”
朱棣忽然跟陆林说。
陆林点头:“好。”
于是俩人来到了关押杨士奇的监牢。
此刻的杨士奇,虽然穿着囚衣,头发潦草,但依旧很淡定的坐在烛火前看书。
见到朱棣跟陆林进来,很自然的下跪叩拜,一日往常,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而有所改变。
“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?”朱棣倚靠在门前,问他。
杨士奇也很从容的回答:“除了灯光暗了些,目前一切皆可。”
朱棣笑了。
走进去,席地而坐。
跟他面对面,问他:“你想明白,朕为何罚你了吗?”
杨士奇摇头:“陛下自有深意吧。”
“朕没有深意,朕只是见了一个人,这个人,跟你有些关系。”
杨士奇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,淡定的问:“谁?”
“溥洽。”
“溥洽?”杨士奇似乎没什么印象,想了半天,才想起来:“臣当内阁首辅之前的一个门生,回乡很久了。”
“陛下为何见他?”
朱棣见他这么淡定,笑道:“也没什么,就是有人告诉朕,这个溥洽,知道建文的下落,所以我让人带他回来问问话。”
这一说,杨士奇登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何被关在这里了,原来是因为建文。
那倒也说得通了。
“那他可有供出建文的下落?”
朱棣摇头:“没有,所以朕想来问问你,你知不知道?”
杨士奇笑了笑,摇头道:“臣不知道。”
“嗯?”朱棣一副我不信的表情:“你怎么会不知道呢?溥洽都知道,你作为他的老师,居然不知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