浩浩荡荡的人流,如开闸的洪水,锦衣卫的緹骑和校尉们看得目瞪口呆,也无可奈何。
反而那东厂的番子们,倒是试图想要阻止一下,却很快就被截住,与追随朱由检的人,推搡起来。
当然,真正可虑的,却是信王卫。
信王的卫士见状,早已集结起来,任何藩王,都有护卫,在明初的时候,卫士甚至有数万人的规模,只是到了现在,许多卫队已成了空架子。
可哪怕是瘦死的骆驼,也比马大,至少信王这边,保护他的卫队便有三五百人。
三五百人在大明可能只是沧海一粟,可在这京城,一群正规的军马,就很不简单了,至少对于一群东厂的番子,却是绰绰有余。
朱由检神采奕奕,带着人流,一路步行,很快便到了钟鼓楼,有人道:“去午门。”
可朱由检却是不露声色,踱步往大明门去。
午门是寻常人进出宫禁的场所。
而大明门则不一样,只有皇亲贵胄,或者更严格的意义来说,是皇帝和皇后才允许出行的,其余人想要出入,都必须得到恩准。
而现在的这番举动,不啻是信王朱由检直接告诉大家:不装了,我摊牌了,孤王打算孤注一掷,谁拦我,谁就死!
于是王欢等人更是振奋不已,他们突然察觉到,这一向温良恭谦的信王殿下,也绝不是一个简单之人。
这浩大的人流,一眼看不到尽头。
当天启皇帝和张静一一行人,匆匆抵达这里的时候,已发现座下的马已成了妨碍。
于是,天启皇帝和张静一不得不下马步行。
被这巨大的人流所包裹,犹如两叶扁舟。
张静一死死地拽着天启皇帝的大袖,低声道:“陛下,小心……我看……这里很危险,不如立即去调兵。”
天启皇帝却是不以为然地道:“宫里有魏伴伴呢,不怕。”
耳边,有人络绎不绝地道:“保护信王殿下入宫……”
又有人道:“铲除阉党。”
听到这里,天启皇帝的脸已骤然黑了起来。
他心里不免嘀咕,魏伴伴的名声这样坏?
张静一便笑了笑道:“魏哥……怎么弄的天怒人怨啊,陛下………为啥大家都痛斥魏哥呢……”
就在此时,只听一旁又有人怒骂道:“诛杀张静一党羽!”
张静一:“……”
张静一的脸也一下子黑了。
天启皇帝更是已气得脸色阴沉。
便听张静一道:“陛下,这人群之中,混杂着诸多恶徒,这些人……坏人心术,妖言惑众,万死难恕。”
天启皇帝绷着脸,倒没有一时怒极暴起,而是低声道:“走,挤到前头去看看。”
张静一眼尖,见混杂在人群之中的,不少都是纶巾儒衫的读书人,心里便冷笑,接着身姿灵敏地随着天启皇帝挤到前头去。
而后,他们便看到了在众人簇拥之下的信王朱由检。
这一路过来,天启皇帝和张静一都是风尘仆仆,脏兮兮的,尤其是天启皇帝,辽东那地方天寒地冻,脸都好像冻着了,通红通红的,早已和此前面目全非,若是不仔细辨认,还真是认不出的。
此时……已至大明门。
一群宫中禁卫见这边闹得厉害,顿时惊着,正要关门,只是这宫门厚重,关门的速度缓慢。
于是,许多人便冲进去,纷纷大喝着道:“不得关门,信王在此,你们不要命了吗?”
禁卫们一时慌乱不已,关又不是,不关又不是。
信王朱由检则走上前,大义凛然地道:“孤王要入宫拜见诸太妃,难道你们要将孤王拒之门外吗?”
于是守备只好来见礼,道:“殿下,卑下只是奉旨行事。”
朱由检便冷冷地看着他道:“皇兄沦落辽东,生死未卜,你奉的是谁的乱旨?”
这守备吓了一跳,又见朱由检人潮汹涌,便只好道:“此宫禁之地,卑下见这里的乱民……”
他说到乱民,却见朱由检冷哼一声,目光冰冷地盯着他。
于是这守备猛地吓了一跳,大气不敢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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