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无妨。”书吏表示理解。
如此一来,刘东家就顾不得许多了,管他呢,先放上去再说,自己只是售书的,售什么书不是售呢?
于是将书搁在了书架上,而后再拿了炭笔,在门前写上:新书上市,天子、新县侯亲撰……
很快,整个京城就都炸开了锅。
皇帝写书?
还有近来风头最盛的新县侯一起?
于是不少人都去了瞧热闹,各大书铺,居然热热闹闹地围了不少人。
有人忍痛,花了十几文钱,将书买下。
紧接着,兴冲冲的去看。
这一看,整个人就懵了,这写的什么玩意?
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?
不会吧?不会吧?这竟还是陛下和新县侯所修撰的?
这不是两个文盲吗?
说起来,在人看来,还真和文盲没有分别。
因为里头的用语,几乎都是直白的口语,言辞优美是不存在的……
就这……
…………
弘文书院。
这弘文书院里,求学者甚多。
书院的主人姓李,单名一个文字。
李文学富五车,名气很大,不少读书人争相拜入他的门下学习。
当然,此时是晚明时期,书院很盛行,尤其是东林书院如日中天之后,这开设书院,收受读书人的事,便盛行开来。
这里不只是教书育人的结果,也成为了读书人们评议时事的所在。
这李文在京中颇具盛名,因而不少人慕名而来。
他每天照例会在卯时,便召读书人们来明伦堂里进行早课。
不过今日一早,他刚刚坐定。
却有一个生员站起来道:“先生,学生想要请教,不知先生对陛下和新县侯修撰的书有什么看法?”
李文一愣。
却见不少生员已开始窃笑了。
李文道:“什么书,老夫却是孤陋寡闻了。”
于是那生员便从袖里取出一部书来。
其他的生员们便笑的更厉害了。
李文接过书,觉得奇怪,忍不住道:“怎么,陛下现在也虚心好学了吗?”
说着,便低下头,翻开这书皮,只是这一看,脸骤然就绿了。
而明伦堂里的读书人,显然有不少人已看过了此书的,已是笑作了一团。
短短一夜之间,这书居然已传遍了京城,一时之间,成了满京城读书人的笑柄。
李文越看,脸色则越绿,真是心惊胆寒啊!
而后他整个人激动起来,捶胸跌足地道:“造孽啊造孽啊,为君者不明,为臣者如此奸恶,这写的都是什么,都是什么东西……高居庙堂上的君臣,竟是这般样子。”
大家怎么也没想到先生居然愤怒成了这个样子。
又是捶着心口,又是嚎啕大哭,这一下子,倒是不好笑了,便都板着脸,有人道:“先生……这想来……只是哗众取宠吧。”
“你当他们是哗众取宠?”李文勃然大怒道:“你还没看明白吗?这第一篇,什么打雷闪电是什么自然现象……是什么云层……什么电荷……还有什么铜铁导电,你难道没看明白吗?这是想要混淆视听!”
“这些年来,天灾频频,是什么缘故?分明是老天爷发怒了,老天爷为何发怒?这是《尚书》中所言:天和人同类相通,相互感应,天能干预人事,人亦能感应上天。是以,若是天子不仁不义,不施仁义,那么上天就会出现灾异进行谴责和警告;如果政通人和,上天自然就会降下祥瑞以鼓励。这便是董仲舒所言的天人感应,阴阳相和。”
顿了顿,李文又道:“所以子曰:为君者当正刑与德,以事上天。现在这说什么雷电乃自然之理,老夫来问问你们,这陛下和新县侯是想干什么?无非是想将这些年来的天灾人祸,统统推卸而已,他们不施仁义,于是降下了天罚,可他们非但不知悔改,竟还写下这样的妖言,来故意惑众。”
说着,李文泪流满面:“为君者不知反省,反以邪说误人,呜呼,大明亡矣。”
众人一听,顿时都肃然起来。
原来如此,没想到……皇帝和那张静一,竟有如此险恶的用心,这第一篇,就故意借此来混淆视听,太卑鄙无耻了。
“先生……若如此……当如何?”
李文满脸怒容地道:“这里头,还说到了雷电交加的时候,若是用了铜铁接触,便会引发闪电,呵……真是一派胡言,老夫决计不能让这昏君和奸臣的阴谋得逞,他不是说这样可以引电吗,老夫就引一引看,且要看看,这上天的感应,岂是人力可以干涉的。”
众人听罢,个个对李文肃然起敬。
对呀。
这张静一,口口声声说雷电不是天罚,是什么鬼电荷和摩擦,还有什么云层……人居然还可以引电,这等胡说八道的话,亏得他说的出口。
只要咱们来引这电,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?
于是有读书人义愤填膺起来:“先生说的对,先生,学生要随先生同去。”
接着纷纷有人同仇敌概地附和道:“同去,同去,不能让贼子奸计得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