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千钧一发一发之际,张楚终于把起爆器从松散的土中刨了出来。
“卫国,找到了!”
“那就他嘛地按下去啊!留着过年呢?”周卫国忍不住破口大骂。
张楚哼了一声,又似乎没有哼,周边的杂音太大了,他将简易起爆器的操纵杆快速地清理出来,紧接着一把按了下去。
轰隆——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,天地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,倒不是真的安静了,而是处于爆炸边缘的张楚和周卫国两人,暂时性失聪了。
流弹继续在周卫国横举着的装甲上砰砰作响,紧接着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两人横推了数米,一齐掉进了不久前战士们挖设的一条稍浅的战壕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周卫国恍恍惚惚中醒来,耳朵里还是听不见太多的声响,慢慢地恢复了些,这才听到似乎有人在叫自己,夹杂着焦急,而且还不止一道。
“团长,团长……”
终于能够分辨清楚声音了,再努力地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子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,方胜利、孙鑫璞、徐虎,还有最是焦急的范小雨。
“团长,你可终于醒了!”徐虎激动得都快哭了。
“姐夫,姐夫,你不要紧吧?你哪里伤到了,是不是中弹了?”范小雨焦急之中翻动周卫国的衣领就要检查。
周卫国这时又恢复了不少力气,摆了摆手,露出张笑脸道:“不碍事,我没中弹,就是被炸弹的冲击波波及到了,对了,张楚呢?”
这话问完,周卫国就发现眼前的弟兄们一个个面色古怪,最终还是范小雨轻咳了两声,指了指周卫国:“姐夫,张楚他……在你怀里呢!”
周卫国怔住了,或许是这个动作保持得太久,以至于手臂暂时没有传来感觉。
经过范小雨提醒,周卫国这才觉得怀中抱有异物,低头一看,我去……两个大男人抱得好不紧密,周卫国的手臂环着张楚的脖颈,张楚正一脸甜笑地紧贴着周卫国的胸膛,原本挂在鼻梁上的眼镜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。
众人:“……”
周卫国:“……”
这难道就是真爱吗?
即便是还在战斗,众将领也被这份真爱深深地震撼了。
这时张楚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,周卫国连忙撒开张楚,然后拍了拍身子跳出战壕,干咳了几声,拿眼睛瞪着方胜利一行道:“你们怎么都过来了?外面什么情况了?”
方胜利道:“你自己看吧!”
周卫国闻声向阵地看去,一片硝烟的笼罩下,原本坦克的残骸又多了几倍。
四下已经不见鬼子的踪影,只有倒了一地的鬼子伪军的尸体。
孙鑫璞感慨道:“卫国,你这位同学还真不含糊,愣是把鬼子的三辆坦克一举炸毁了,小鬼子也被震慑,进攻的队伍慌忙撤退,我和胜利当即下令,在咱们这边坦克的协同下进行反冲锋,鬼子又丢下百具尸体之后撤掉了。
这次后撤之后,鬼子就连报复性的炮轰都没有进行,看样子是彻底被打怕了。”
周卫国点了点头,“鬼子赖以进攻的四辆坦克已经尽数被毁,特别是这三辆坦克的摧毁,又是用得如此震撼的方式,鬼子不怕才见鬼呢?
这次进攻过后,鬼子元气大伤,更是锐气尽失,咱们的阵地算是守住了。
剩下的就看邱团长他们那边的情况了,这样,胜利,鑫璞,你们各带一部人马,迅速支援沙沟河石桥与庙王山,协助邱团长他们一举消灭来犯的日军。”
“是!”
孙鑫璞和方胜利应了一声。
眼见着张楚找到自己只剩下半只镜片的眼镜走了过来,方胜利向着张楚敬了个军礼,道:“张参谋,从今天起我得重新认识你了,不得不说,你是个令人佩服的纯爷们儿!”
孙鑫璞笑道:“不错,就冲张参谋今日一举摧毁鬼子三辆坦克的壮举,“张大才子”这份头衔,我是服了!”
张楚灿烂地笑了。
目送孙鑫璞和方胜利带兵离开时,张楚感慨道:“卫国,你有两位好兄弟啊!”
周卫国笑道:“你要这么说的话,应该是三个!”
说罢,周卫国望着张楚,张楚也看着周卫国,两人默契地笑了起来,一切都在不言之中。
什么是兄弟之情?莫过于生死之交。
这次炸毁坦克的行动中,张楚能够舍身忘死去起爆炮弹,周卫国同样能够冒着九死一生去保护张楚,这样的情谊,还有什么好说的呢?
张楚慨然道:“卫国,我得向你道个歉,向国军弟兄们道个歉,是我小瞧你和这些弟兄们了,阳村这一战,你让我真正地见识到了中央军的战斗力。
整整一支日军大队啊!外加上四辆坦克,愣是没能攻入阳村。这样的战斗力,我张楚只有佩服!”
周卫国道:“还说这些做什么,甭管是什么队伍,只要是咱们中国人的队伍,只要是愿意打鬼子的队伍,那就是令人敬佩的队伍!”
“说的对!”
“也不知道邱团长他们那边怎么样了?”
………………
阳村,东向入口处,田中大队与周卫国的队伍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。
日军的一支中队偷偷地来到了阳村北向的沙沟河石桥附近。
沙沟河石桥上静悄悄的,桥的另一头也看不见人影,似乎一片平静,日军中队长露出狂喜。
一切果然如同旅团长的推测,八路军主力被困在了阳村东向,这沙沟河石桥方向门户打开,正是直捣虎头山黄龙的好机会。
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?
杀进去,一举消灭虎头山八路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