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越下越多,越下越快,此刻天地已经有了白意。
苍茫之中,钟安毓长枪上的红缨如花如幻,迅速的舞动着,急急切切,招招式式都用尽了力量。
北辽军都围了上来,温瑜、钟期方才幸免于难,只是也都被剜了一下,一个人手上,一个人腰间顿时血流如注,腥气愈发的重了。
钟安毓什么都顾不得了,她只想要他们死!
此刻的她已经失去了神志,歇斯底里地舞动着手中的长枪,一个个北辽人宛如棉花般倒在了她的身前,哀嚎声不绝于耳,风声呼啸之间更是一片炼狱之态。
或许是钟天涯的死太过刺激人心,又或许是钟安毓奋战的姿态鼓舞了西越的军队,他们一个个都按捺不住,都冲向了战场,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争。
越子钦愣了一瞬,马上让人将钟天涯的尸身先给带了下去,然后也旋即奔赴战场,挥洒心中愤恨的血泪。
整个巴楚城外,几乎全是血色,每个人都杀红了眼。
钟安毓杀得人越来越多,可心中的恨与痛却并未因此消减半分。可若不是这份恨与痛支撑着,只怕她便也要倒下了。
温瑜和钟期在乱战之中往后退去,被重重北辽军给护在了后头。
就在别人奋战厮杀的时候,温瑜算是安稳了,可却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庆幸,反而倔着头颅,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混战,仿佛一个高高在上,凝视众生的恶魔。
钟期站在他身边,喟然长叹:“死了,真是便宜他了。”
温瑜转头看向了他:“你瞧瞧怀王妃那个样子,真是太可怕了……一个女子,竟然能叫我觉得惊心。倒是你,钟天涯好歹也是你的义父,你倒是一点也不伤心?”
“我有什么可伤心的,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。义父?说起来倒是真可笑。”钟期一脸无所谓,反倒是乐得见眼前场景,心底有些嗜血的快感。
人性,在此刻竟然是如此的讽刺。
哪怕钟天涯已经对他私心,听见这话也是会死不瞑目的吧?
“哈哈哈!”温瑜大笑起来,拍了拍钟期的肩膀,“你啊,你这样的人很可怕,但是我很喜欢。”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。
那日钟期被钟安毓流放荒野,他拼着最后一口气,几乎是苟延残喘了,北辽人却找上了他,而后来他还与温瑜通上了气,两人这回其实是联合好了要算计的。
从知道钟期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开始,温瑜便嗅到了熟悉的气息,他觉得钟期和自己很像,但却又不一样。
温瑜也从来不觉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什么坏事,反倒一直秉承此念。
战况愈来愈激烈,双方一度胶着不下,而钟安毓攻势很猛,好几次都让人招架不住。
可温瑜这边有钟期在,他可是在西越军中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人,对他们行军打仗的方式,还有一些阵法之类的关窍很是清楚,这一叛变可是不得了了。
钟期立即和温瑜沆瀣一气,转头就开始重新指挥战斗,没一会儿便又拨回了颜面和风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