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安敏脸上扯了一丝笑:“爹爹在边塞风吹日晒的,女儿便是想尽孝也没那个机会,今日既回来了,晚些时候可否上海韵园让女儿为您量个尺寸,也替您做身衣裳,顺便呀,再指导指导敏儿的学问可好?”
钟天涯虽是武将,学问其实并不算出众,只是钟安毓不爱学,他便也没怎么教,如今刚回来,对二女儿钟安敏的功课也不那么了解,所以这么听起来也并不算突兀。
他笑容不变,张嘴欲答应,旁边儿的钟安毓却是突然开了口:“爹爹。”
她只笑眯眯地看着他,也没说旁的,钟天涯顿了顿,喉咙里的话便拐了个弯儿:“今日就算了,明日我再抽个时间过去。”
钟安敏就是再蠢,也能知道,这事儿是钟安毓搅黄了的。她狠瞪了她一眼。
钟安毓一脸无辜地冲着她笑。
饭后,老夫人一发话,众人便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去了。
钟安毓走得不快,绕过一株海棠,就听身后传来钟天涯的声音:“毓儿。”
她嘴角一勾,回身就行了个礼:“毓儿请爹爹安。”
“不必如此多礼。”钟天涯抬了抬手。
钟安毓也不绕弯子:“今日爹爹刚回来,想必疲累非常,咱们先去书房,长话短说。”
“嗯。”钟天涯依言就朝书房去。
钟安毓隐晦地朝不远处的路边儿瞧了一眼,露出个微笑来。
不到半盏茶的时间,钟安敏和玉夫人处就收到了钟天涯和钟安毓去了书房的消息,玉夫人抓起一个瓷杯子就掼到了地上。
哗啦一声破碎的脆响将大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。
钟安敏也顾不得卖可怜了,站起身朝旁边儿挪了两步:“母亲,这是做什么?”
玉夫人整个身子都在颤抖,她神色阴毒地说:“这么多年了,钟天涯还是如此薄待我们母女!”接着她脸上的怒色里晕染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悲凉:“那么多年,我以为时间能让他看淡那个姓何的女人,以为我打理好中馈,他便会念及我的辛劳多看我一眼,却没想到……他宁愿见那个小贱人也不来多看看你!”
钟安敏手里雪白的帕子被她绞得死紧,喃喃道:“母亲……其实家里这么大银钱的窟窿,也都有您的……”
玉夫人,眸光一冷,瞪了她一眼,吓得钟安敏连忙住了嘴。
“你个不知道好歹的!母亲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!?”她抬手指着窗子外头黑漆漆的夜色:“若没有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舅舅他们,将来你遇着事情谁能替你出头!?”
钟安敏垂下头不说话了。其实她也知道玉夫人的打算,钟家,母亲不得宠爱,又是个妾室,老夫人虽说抬举了她,那也是因为要找个人出来打压何氏,怎么样都带着更多的利益在。
但凡遇到什么事儿,若没有将军府撑腰,也只好求告到母亲的娘家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