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安毓慢条斯理地走到堂上跪了:“祖母明察,安毓那是不小心的。”她又似嘲似讽地冲钟安敏说:“倒是没想到妹妹竟是在院子里装晕,轻轻一踩怎么就醒了?”
钟安敏经她这么一说,气不打一处来,红着眼圈儿怒道:“你哪里是轻轻一踩?!”说着就把红肿淤青的手抬了起来。
老夫人离得近,能很清晰地看出来她手背上肿大的鞋印。不由得转眸看了一眼大孙女。
钟安毓一脸淡定地跪在那儿,甚至还朝着她微微一笑。
这个小狐狸,可是要逼着她表明态度啊……
老夫人顿了顿,提高了音量道:“够了,要闹腾一会儿出去闹,没得吵得我脑仁儿疼。”
钟安敏再是觉得委屈,祖母都发话了自然也只能闭嘴了。
“曾氏,你这账目……”老夫人抬手抚过手边的一本账册。
曾玉瑶心下有些慌,不过来之前就打听过,自以为不是什么大事,整个人便也沉稳了许多。
“老夫人。”曾玉瑶磕了个头:“妾身矜矜业业,日日不敢怠惰,偌大的钟府打理起来总有个疏忽的时候,还请您多多宽宥。”
这话听起来分外诚恳,就连冷眼旁观的钟安毓都有些动容。可惜啊,她越是这样,老夫人的疑心越重!
“宽宥?漏洞这般大,是打量我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么?!”老夫人忽然发难,一把抓起两本账册照着玉夫人的脸就砸了过去。
账册不厚实,砸在脸上也不见得疼,可眼下屋子里不光有钟府的人,也有在外头做事的婆子庄户家人。
这一砸,砸碎的是脸面,玉夫人数年来积累的威望几乎就这么毁了。
她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,不相信这点儿小时就能让对她宽和有加的‘婆母’当着下人的面儿打她脸面。
“为何啊?”玉夫人看向老夫人的眼睛,可是后者的情绪竟毫无波动。
她忽然明白了什么,手指攥紧了裙裾,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。
“若当真是账面儿上一样,你哪里来钱补下钟府这个窟窿?”
玉夫人几乎无话可说,她张了张口,想再挣扎一二:“那些,都是妾身、妾身自己的……”
老夫人眉头皱紧了:“你们曾家是高门大户不错,可你嫁过来的时候是个妾室,又没有陪嫁!哪里来的摇钱生意?”
钟安毓就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庶母狡辩,都这时候了,还顾忌着面子想粉饰太平,已经……太迟了。
她难道都没有瞧出来么?当初的玉夫人,遇着什么事情,但凡扯个幌子,老夫人那儿也就过去了。
可这次却是不行了。
“连嬷嬷。”老夫人开了口。
“奴婢在。”
“把东西拿过来。”
在场所有人都十分好奇,老夫人让拿的是什么东西。
不多时,连嬷嬷从外头拿了几本账册进来。
玉夫人一看见这个,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!